戌时一刻,安笙开始频频看窗。
青葙见了,偷偷抿着唇暗暗笑了一下。
她哪里会不知道,安笙这样根本就不是为了看什么窗外的风光,而是为了看窗外的来人呢。
不过,大冬日的夜里,窗子都关的严严实实的,所以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的。
就在安笙第三遍朝窗外看的时候,一声短促而细小的哨音响了起来,青葙就见,在那一瞬间,安笙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就连双眼都亮了起来。
接着,她就听安笙对她道:“快去开门,青葙。”
青葙哎了一声,忙跑去开门。
门打开后不多时,一道人影闪身进来,正是安笙等候多时的陆铮。
青葙朝陆铮做了个请的手势,“世子您请,小姐在内堂等您多时了,您先进去,奴婢去沏壶茶过来。”
说着,青葙便便陆铮福了福身,出去了。
陆铮听到青葙那句“小姐在内堂等您多时了”,心里便一阵止不住的雀跃,好像忽然之间,这一日的忙乱沉郁都消失不见了似的。
陆铮大步进了内堂,一进去,就见安笙站在窗边的矮榻边上,盈盈看着自己,心头不禁一软。
愣了一下,陆铮说:“青葙说要沏茶......”
这是跟安笙解释为何只有他一个人进来,而不见青葙。
其实青葙哪里是去沏茶了,分明是去煮馄饨了,安笙一下就猜到了,所以也没多说,只先请陆铮到圆月桌前坐下。
夜里临窗而坐,外面恐怕会看到影子,要是叫有心人看去了,知道陆铮这个时辰到她这里来了,便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就算他们二人问心无愧,可这样做毕竟于理不合,到时候便是说的再多,怕也没人相信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二人在圆月桌前坐下,安笙问陆铮:“今日累吗?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出了这种事,陆铮肯定是要多处奔波的,一想到因为这样的无妄之灾折腾的陆铮跑来跑去,安笙就一阵心疼。
“我不累,”陆铮被安笙口里眼中流露出的心疼说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连跟安笙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我知道你着急,所以忙完了就过来了,方才正从太子殿下那里出来,这事殿下已经插手了,我只做协助就好,殿下手下有专司查人命案的人才,相信会有办法查清楚真凶的。”
其实真凶是谁,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猜测,只不过没有证据,猜测终究只能是猜测,却不好当众说出来。
不过,有太子殿下插手此事,总归多了几分查清楚真相的可能,就算最后依然没办法查清楚真正的幕后真凶,但安笙相信,太子也不会任由大皇子等人构陷陆铮的。
这样她就放心了。
“没事就好,”安笙缓声笑了,然后撂下这事不提,转而说起别的,“既是如此,你也别太过奔波,眼下要过年了,我知道你挂心西北那边,正好前些日子苏远从番邦人手里收了一批海带,另外还有些药材,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送批东西去西北么,正好将这些东西一并带过去吧,我听师傅说,这海带有预防石瘿(注1)的作用,其他的药材多是治疗外伤的,西北那边正能用上,只是东西不太多,你别嫌弃。”
陆铮怎么会嫌弃?他感激高兴还来不及呢!
安笙会这么做,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他,她这份心意他珍惜都来不及,怎会嫌弃?
不过,安笙赚钱多不容易,他哪里舍得叫安笙破费呢,于是,陆铮便揣着满心的感动,说:“你这几样东西都是西北那边需要的,可是,却不能让你这么破费,这样,你叫苏远将东西折个价钱给我,我拿银子买下来。”
陆铮本是本着不能叫媳妇吃亏的原则说的这句话,却不想,倒起了反作用。
“你这么说,是故意与我见外么?”安笙似笑非笑地问道。
陆铮一听,这话怎么说的,于是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怕你吃亏,你就那么一个小铺子,我怎么能占你的便宜呢!”
媳妇还没嫁给自己就贴嫁妆给自己了,这教他怎么舍得呢?
其实,安笙并不是不明白陆铮的真实意思,之所以那么说,一来确实不想陆铮跟自己分的那么清楚,二来,也就是想逗逗陆铮。
也不怪她恶趣味,实在是陆铮的反应太有意思了嘛。
不过安笙也没将人往狠了逗,见陆铮着急了,便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不过一点儿东西,又不多,我还是拿得起的,况且你同我谈银子,不是见外么,这话往后还是别说了吧,你说呢?”
陆铮起初只是觉得不能让安笙吃亏,才会说要给安笙银子,但安笙都这么说了,他又哪里还会再提银子的事?
想想也是,等安笙嫁到他们家以后,他的银子还不都是安笙的,分这么清楚,倒真是见外了。
思及此,陆铮便点了点头,温声道:“好,我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安笙这才又笑了起来。
俩人正说着呢,青葙回来了。
安笙抬首看去,正见青葙手上端着个托盘,上头放着一个瓷盅并两个小碗,却不见青葙所说的茶水。
这丫头实在是鬼精灵,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去将东西煮了。
“小姐,鸡汤馄饨煮好了,您可要用一些?”青葙端着托盘走过来,故意问道。
安笙嗔了她一眼,说:“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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