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是在十岁,那时候的他对这个世界似懂非懂,同龄人和长辈对他的冷淡和无视让他的内心非常脆弱和叛逆。失去长辈的教导,夕照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调皮捣蛋做一切坏事都是为了在别人脸上看到愤怒,以此来获得内心的满足,那些冷漠的大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让他很失望和无趣,直到他犯了一个连小孩子也无法原谅的错误——他将女尊在成年时候要用到的祭坛和仪式给破坏掉了。
那一次他被关在灯塔下的地牢里,倔强地不肯认错,是晨曦哥哥独自一人去找了几个长老并且做出了各种承诺以后,他才被勉强放出来,放出地牢的时候,晨曦哥哥带他去了灯塔的最底层。
夕照至今还记得那纯粹的黑暗中闪耀的一点银光,是自他诞生以后第一次所见的世间最最温柔和清凉的光芒,而那些光是从一个男子身上发出来的。
晨曦将夕照推到那个男人面前,说,“这是你的父亲。”
夕照不理解父亲这两个字的含义,他愣愣地看着那个镣铐缠身的男人,时间似乎在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任何意义。
夕照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个男子也不怎么看他,会面的时间过去得很快,晨曦将他拉走的时候,他回头看过去,那个男子的身体却融化在了黑暗中。
夕照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和别的小孩一样也是有父亲的,但是,他的父亲是罪人,罪人的孩子,得不到宽容。
夕照第二次和父亲见面是在十二岁,这一次那个男人开了口说话,只问,“你的名字是夕照吗?”
夕照点头,恶狠狠地说,“我讨厌你!”
男子毫不在意小男孩的恨,打量他的脸和身体,最后遗憾道,“你像你妈妈更多一些。”
这一次见面毫无意义,夕照根本不想再看到那个带给他屈辱的男人,他也不愿意晨曦哥哥为此再付出任何代价。
夕照第三次和父亲见面是在十六岁的前夜,逃避了几年之后,处于成年前的旧例,男孩必须从父亲那里得到相应的教导。晨曦为夕照争取了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夕照并不想要去,为此躲避出去,被晨曦硬抓了回去。
晨曦是一个多事且唠叨的哥哥,他对夕照说,“你和我的血脉不同,我的成长经历对你毫无参考意义,你想要变得更强大,活得更好,未来的路走得更加坚定,你必须要认识自己。而那些,都是我不能教导你的!”
夕照被晨曦冷酷地甩到了地牢的最深处,他干巴巴地抱着门把手不想靠近,那个全身散发光芒的男子却露出的笑容,他说,“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夕照谨慎地看着男子,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在他十六年成长的认知里,没有死亡这个词语。所有人的认知中,生命有萌发,有成长,有向女尊奉献和结合,最终依附与女尊,在当生命告一段落之后将精神和*寄托在她的大地之中,只待合适的时候重发新枝。所有人将诞生的喜悦以及终结的恐惧交付给女尊,安心地存在于这个世间,绽放最美丽的光华即可。
“死亡就是,你所有的喜悦和希望都在某一刻不可避免地被击碎,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无可挽回。”男子双腿盘在地上,双手被镣铐牵引着挂在墙壁上,肩颈的位置被锋利的金属器具扎入,“他们想要让我付出代价,但是却不愿意让我终结生命,因为他们认为我生命的终结是罪孽的结束,也是另一个轮回的开始。新生意味着上一个生命的罪孽全消,他们并不认可,所以以这种可笑的方式让我活着,你猜,我现在是高兴还是悲伤?”
“你走过来一点。”男子温柔道,发如流银,整个人如身在梦幻的光芒中。
夕照不想按照男子的指示行动。
“想要知道你和周围的人为什么格格不入吗?”男子引诱着,“因为我们发光树一族所信仰的,并不是生命的循环啊——”
“我们信仰死亡,畏惧死亡,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完结便万事皆空。”男子微微闭上双眼,“我所畏惧的,便是他们永远不会给予的。”
“你想死?”夕照不知自己为何而愤怒,厉声道。
“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我尽量向你解答。”男子温和道,“毕竟,你身体里也有一半我的血脉——”
夕照愤怒地打着金属大门,他想离开这个地方,永远都不要知道世界上居然有这个男子的存在。
男子冷静地看着少年人愤怒、疯狂、绝望以及到最后的平静,这才道,“一直以来,灯塔都有计划想要重新点燃太阳,他们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夕照痛恨地看着男子,男子坦然道,“晨曦的血脉,非常优秀。”
“你什么意思?”夕照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
“你以为,普通人可以随意带人进出这灯塔守卫最严密的地牢吗?”男子的脸上似乎有一层光,这使得他的面目模糊,“这个孩子,从小就被他的父亲教导得十分具有奉献精神,他是一个标准的晨明战士,爱护家人,不畏牺牲同时品行高洁。他必然是信奉着生命的循环,期待着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太阳后,太阳承载着他的血肉和精神挥洒向这晨明的大地,大地上一切的神木萌发新枝,而他也借此再获得新的生命。”
“一个人,变成为另一个人?”夕照从没感觉过刻骨的含义,可在这一刻,他开始手脚冰凉。如果说,这世上有他永远也无法伤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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