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男人的声音。有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迎接。很难想象,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妇,竟然有那般的绝美容颜。
“只是怪这柄破斧子……”
男人赌气地将手中的斧头随手丢在一旁,将背上的木柴卸下在院中。
女人噗嗤一笑,温柔地埋怨说道,“夫君真是……妾身昨日明明已经提醒过夫君,可夫君却说,明日再磨也来得及……”
“话是这么说……”男人尴尬地笑了笑,笑得很是明朗,令那位美丽的妇人不禁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妾身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夫君是先用饭,还是……”
“先把这堆柴火砍了吧,外面风大,你到屋内等我……”
说着。男人再一次去拾回了手斧,毕竟他带来的,那只是粗粗劈了几斧子的木块,哪里能当做柴火使用。
“嗯!”女子乖巧地点点头,却未曾走回屋内,而是站在屋门处默默地望着自家夫君,望着举起手中的斧头,一下一下剁着木块。
细心的她注意到,手中的斧头每剁下一次,自家夫君的身体便不由颤抖一下。仿佛他剁的并不是木块,而是……
人头……
想到这里,女人的心顿时紧缩了一下,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自家夫君。
“馨儿?”
“够了……这些已足够用好些日子了,夫君不必再……”
“馨儿……”
女人,叫做唐馨儿,当年堂堂东宫太子妃,但是,为了心爱的男人。她抛弃了自己的地位,心甘情愿地下嫁给……唔,下嫁给一个没有名字的男人……
啊,她的丈夫,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男人……
而在此之前。她的丈夫,有一个足以令天下群雄震惊且为之胆颤的名字。
征西将军。陈蓦!
但是乌巢一战后,她的丈夫失去了名字,而她,得再度得回了她的丈夫,为此,她一度感到庆幸、感到喜悦、感到欣慰。
但是,她怎么也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日,那一日,她的夫君满身鲜血地回到了当时尚在许都的家中,抱着无比惊骇的她,放声痛哭……
没想到,就连自己的丈夫,那般的世间豪杰,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用饭时,她,唐馨儿,默默地观察着自己的丈夫,或许,这已经成为了她这几年来的例行公事。
三年前,她的丈夫从乌巢活着回来了,从那简直如同地狱般的战场上回来了,但是,同时亦带回来一身的伤势,那些伤势,倘若换做旁人,恐怕早已死去活来几回,然而,他支撑下来了,这令唐馨儿在之后的每一个夜晚都无比感激对天祈祷。
整整三年的时间,丈夫身上的伤势渐渐痊愈了,甚至连一丁点的疤痕都没有留下,以至于唐馨儿不禁有些怀疑,那浑身鲜血的丈夫,是否是当初自己所看到的幻觉。
然而,外在的伤势虽然痊愈,内在的,心灵上的创伤,却久久无法愈合……
直到如今,她的丈夫依然还残留着当初征战沙场时的本能……
他会在半夜里对屋外的些许动静充满警惕,看到血时会下意识地露出无尽的杀气,即便是远离战场那么多年,他依然会在梦中满头大汗地惊醒。
不必说,自己的丈夫又梦见了那一场战争……
那一场,令黑狼骑全军覆没的战争……
直到如今,唐馨儿依然还有听到附近的居民谈论当年的事,关于她丈夫的事。
征西将军陈蓦,颍川黄巾陈蓦,这响当当的名头下,那是无尽的鲜血与尸骸所堆成的。
六万多人,唐馨儿怎么也想不到,她的丈夫,竟然背负着六万多人的性命,而间接死在她丈夫手中的,又何止数十万?
想到这里,唐馨儿忍不住站起身来,给家中供奉的神龛又上了几株香,只有这样,她心中的不安才能稍稍平复下来。
唯一让她感觉欣慰的是,她的丈夫,似乎真的已决定结束之前的所有事,是故,在这三年中,他陪着她,平平静静地居住在黄州这块荆州毫不起眼的县城。不问世事。
自己。终于得到了呢……
唐馨儿不禁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叫对坐的男人,她的丈夫陈蓦一脸的莫名其妙。
“夫君,饭后我们再去一趟白云观吧?”
“啊?”正扒着饭的陈蓦闻言抬起头来,不情不愿地说道,“真去啊?”
“夫君昨日可是答应过妾身的……”
“我那不是随口说……”正说着,忽然瞥见了爱妻那委屈的表情,陈蓦慌忙改口,连连点头说道,“对!大丈夫一言九鼎!”
“嘻嘻!”望着丈夫信誓旦旦的模样。以及他眼中的无奈神色,唐馨儿忍不住偷笑一声。
也难怪,毕竟他是她的丈夫,他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早已被这位聪慧贤淑的妻子摸透了,不过反过来说,也只有他,才会对她这般的溺爱与宽容吧。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啊,还是有的……
比如说,孩子?
想到这里,唐馨儿不禁有些失望地望了一眼自己毫无动静的小腹。
整整三年,她也每宿与自家夫君……咳咳,那个啥。但遗憾的是,也不知是自家夫君杀孽过重还是怎么,以至于这三年来,二人竟依然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这叫如今已二十又四的唐馨儿心中万般着急,每过几日,便要去黄州城中的白云道观烧香请愿,乞求神明宽恕自家夫君的罪孽,可是,那整整六万多条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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