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高采烈一阵之后,老头竟然罕见的有些犹豫,看了眼许开光,他坐直了身子,盯着许开光,严肃道:“开光,昨个儿你妈打电话来了。”
本来笑眯眯看着师傅的许开光闻言身子一颤,笑容敛去,沉默了。
半晌,他才无悲无喜道:“她打电话过来干嘛?”
“嗨,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的情况,就是……”谁也想不到土暴龙竟然会有如此吞吞吐吐的一刻,“就是想让你回家看看。”
老头好不容易说完这一段囫囵话,表情却有些尴尬,他是知道许开光和他的父母的关系的。可以说,父母是许开光为数不多的几个死穴之一,提起父母平时挺和气的许开光谁的面子都不卖。
果不其然,许开光沉着张脸,起身走了,连招呼都没和师傅打一个。
老头看着许开光的背影,叹了口气,最后说了一句话:“开光,虽然我俩情同父子,但你也有真正的父母啊!你想想,如果哪一天我走了你却没赶上,你会开心吗?”
许开光颤了一下,最后却依然没有回头,只留下办公室里独自唉声叹气的老头。
下了楼,走了一段,找到座驾,刚上去许开光便狠狠地砸了方向盘一拳!
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脸呆滞,脑子里满是纷杂的回忆。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听过父母的消息了。无论是生病、痛苦,亦或者开心、成就,他都不愿意去和他的父母分担分享。
往事一幕幕飘上心头。
他的父母都是工人,他的父亲是家里的老幺,在那个工作基本上靠顶职的年代,他的大伯顶了爷爷的职,他的二伯分到了爷爷的房子,只有父亲,什么都没有得到。
也许,什么都没有不包括爷爷留给父亲的那件破旧大衣。
一切都得靠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过得很幸苦,他还依稀记得他们小时候住在山头上,平房,尺长的蜈蚣就在他躺的床上,在他的面前爬过。
因此生活很艰难的父母对他的要求很严格,将希望和梦想寄在了他的身上。
本来许开光体谅父母,尽力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但父母的要求很快变得愈发不可理喻。
初中的时候不允许他再学习琵琶,高中的时候将他书架上所有的历史传记都卖了破烂,高二的时候许开光和同校的一位女生确立了关系,即使他的成绩并没有下降,父亲还是勃然大怒,在百般逼迫威胁无果后,甚至将事情闹到了学校!二人勉强将关系维持到毕业,最后还是分了手。
从那一天起,许开光深深地厌恶做一个所谓听话的孩子。
大学,他想选择感兴趣的文史专业,父母却断然否决,他们觉得这个专业太冷门,没有前景,应该去学习编程之类的专业。
那一次,许开光爆发了。
结果就是父亲生气地喊出不要他这个儿子这句话。
硬气的许开光决然离家,选择了铜城大学的文史专业,从此,再也未和父母联系过,算来已经有四年了。
四年,虽然都在同一座城市,但他们却仿佛遗忘了彼此一般,直到师傅刚才说起母亲打来的电话。
其实,时间足以磨平一切,他似乎不像当初那么恨父母了,只是他还憋着一口气。
为什么?凭什么?
胡思乱想着,他却忽然想到了野人山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那一刻脑海里闪过的画面。
父亲母亲……
是啊,他很久没有回去看过父母了。四年过去了,父亲还在生气吗?母亲变老了吗?
叹了口气,他发动了车子。
也许,是时候回去看看了吧。
……
即使过了四年,许开光还记得那个家在哪里。
穿过高楼大厦,驶过老街小巷,许开光越来越靠近他的家。
有父母在的那个家。
当站在一栋老旧的楼房下,呆呆地向上看去,他却突然有了股回去的冲动。
也许,他们还在生我的气吧。无所谓,反正我也过得很好。
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个儿子了吧?毕竟他四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也许他该回去……
“呀,又看到你了!”
正在许开光打起退堂鼓的时候,一个惊喜的声音却在他背后响起。
许开光扭头一看,竟然是飞机上的小空姐。
她已经换下了空乘的那一套衣服,一件粉色连衣裙,修长丰腴的大腿虽然没有夏洛特来得健美,却更加白皙。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住这儿?”拉着个行李箱的小空姐欢喜地跑过来,心里却有些嘀咕。
如果他住这儿她怎么从来没有看过他呢?
“不是,我……我来看个人。”
“看个人?”小空姐有些好奇,指了指面前那栋楼,“你要找的人也住这栋楼?”
“……是。”许开光点了点头。
小空姐闻言眼珠子一转,心中窃喜,热情道:“走走走,我也住这栋楼,一起上去吧。”
说罢她便拉着许开光往前走。
许开光还没决定上不上去呢,已经到了楼道里。
也许这是老天爷给的暗示?
“走吧。”说罢小空姐提着几乎半人长的行李箱勉强向上挪动,许开光看不下去了,善意道:“我帮你提吧。”
“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你一个女孩子哪提得动这么重的东西。”许开光不介意地笑了笑,就想接过小空姐的行李箱。
“那真是麻烦你了。”一边道谢,楼梯上的她一边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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