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闻言之下,一声长叹道:“罪臣也何尝不知家父虽位处钧轴,仇怨却也满布天下,万一将来祸发,几无葬身之处!这满损盈亏之道,罪臣还是知道一些的。为此,罪臣也曾语劝家父,奈何家父却道:‘事到如今地步,也已退不得了,一退就将被食肉寝皮,再无幸理,只有依步而前,至于身后之事,却也无法兼顾,只有听天由命罢了!’家父话已至此,为人子者何忍苟责!罪臣又如之奈何呢?”
我见他如此孝贤,轻叹一声,劝道:“右相之罪,已无可恕,贤卿当是心明。日后,如右相得到报应,贤卿飘尘而去,从此隐于山林野外,也未尝不失为明智的做法!”李岫剑眉一轩,想也没有想就回答道:“罪臣早有打算,现今罪臣身在相府,位列霁云,只是为一尽为子者的孝道,一俟祸发,罪臣也将伏于国法,侍父而行!但请太孙殿下加仁慈于李府上下老小,使他们得以活命!”我深叹一口气,怏然而道:“本太孙岂是穷凶极恶之人,冲着贤卿的贤明,本太孙绝不难为李府的上下老幼!只可惜------”我目注李岫,心里暗暗为他的命运而惋惜。李岫听到我的承诺,则面带着感激地再次下拜。
我不禁又叹了口气,思想之间,便也转变了话题,我试探着问道:“如今右相病情如何?”李岫双眉紧锁,思量着说道:“此前大概有二年,家父在家中偶尔面色发黄,气虚胸闷。家人问及,家父都道无防。几天之前,家父突然面色持续发黄,小腹膨大,气虚胸闷之余,又便溏尿赤。于是家父只得告病养息,至于所得是何病症,家父也讳言不提。却不想前日竟已不能下床走动!唉,如此病情,罪臣只能摒却所有的念头,尽心于孝道了!”看来,李林甫确实是病了,只不过病得并不象他所表现的那么严重,难怪他会把养病的地方选在月堂。
要知道,这个老奸的月堂平时管理得特别地森严,即便是他的夫人,也不能在未得他同意的情况下进入。李林甫为了谨慎期间,特地选择在月堂养病,如此一来,即便连自己的嫡亲长子也能隐瞒过去。尚幸我亲临现场,找到他的两处破绽:第一个破绽就在于李林甫的手。一般来说,抱病日久的人,手绝对不会依如正常人那样地温韧,应该是凉枯皮松的模样;第二个破绽在于李林甫的靴子。因为现在的天气非常燥热,一般来说,为了保持庭院的整洁,每个有条件的府第,都会洒水静尘。我所去的月堂,地面上的水渍犹然没有全干,而李林甫床下的靴子上,却沾着一些微湿的泥土,此中的道理也就不言而喻了。
喜欢重振大唐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