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想回应得委婉却有力,优雅对方却无以反驳。他想到了很多种答案,都不满意,答案太多,其实就是没答案。不知为何,在高胜面前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和拮据。这大概就是一个人的气场吧,高胜的气场如一把伞完全罩住了他。他常常居高临下看待问题,所有的问题似乎都迎刃而解;而现在他在仰视高胜的这个问题,它显得难不可解。这就好比说话,在面对比我们弱的人时,我们说得头头是道,可面对比我们强的人时,我们会突然变得言语凌乱。
书生对付人有四种方式,以君子之道对君子,以小人之道对君子,以君子之道对小人,以小人之道对小人,可面对高胜,哪一种方式都不适合。高胜算是君子,但他要抢盈盈,我就不能当他是君子;我自己呢,至少在盈盈的事上,我很有些小人之心。连以何姿态面对他都不清楚,谈何回应呢?
以君子之道,“你放心,我会让她开心的”,多么苍白、滑稽;以小人之道,“你理她远点,她是我的”,多么荒唐、无耻!
书生想不出如何回答,却不愿认输,冥思苦想,其实脑海里早已乱了,唯有一点清楚的是他真心不愿盈盈离开自己,而一个女子最彻底的离开正是成了别人的女人。这的确很贪婪、自私,但请我犯这么一次浑!
高胜见书生答不出,既不追问,也不松口。很多事,如果一刻钟想不出对策,一个时辰同样想不出对策。而想得越久,你越狼狈。
两人就这么干耗着。因为一个女人,两个智者都成了死心眼。
良久,灵儿上前请求道:“高掌门,你的问题实在太难,我相公今日已很疲倦,你的银子我们不要了,待我相公想到了对策,一定免费相告,你看怎样?”
灵儿的话有点反常,有盈盈在场时,灵,不叫相公。现在盈盈和玉婉都在场,灵儿非但直呼书生相公,还说“我相公”,我沈灵儿的相公。但在这特殊的场景中,旁人均没有留意这些微的反常。
高胜友好地笑着说:“好,这银子就当先给了酬劳,要是段公子想到了,烦劳告知。”
灵儿收下银子,说:“一定!”
高胜再向书生恭敬地抱拳道:“多谢段公子!”高胜说的多谢绝非为书生将来告知他,而是多谢书生错过了盈盈。
自信依旧,轻狂却不再。书生面色窘迫,不知如何回应,在这一场智者的博弈中,他一败涂地,最后还靠灵儿为自己圆场。
灵儿说:“相公,我们回去吧!”
书生点了点头,瞧着“出售智囊,五两一谋”的大旗,万分沮丧,他不是沮丧这一败,而是沮丧自己对盈盈再无了原来的底气,盈盈随时可能会依进别人的怀抱,那也是一个聪明的怀抱。
书生用手掌轻轻一推,旗子缓缓倒在地上。沉重的脚步踩过旗子,留下几个泥黄的脚印。书生带着灵儿和黄大姐缓缓离去。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可我们人,哪能没有yù_wàng呢?有人的欲是钱财,有人的欲是名利,有人的欲是权势,有人的欲是美色,即便佛家的高僧不也有几分清净的欲吗?而书生的欲是情。欲,是一个人的软肋,此时,他只是因为盈盈的事在高胜面前吃了瘪,已沮丧如此,若盈盈真跟了别人,他还不崩溃!
玉婉慢步上前,俯身捡起旗子。轻狂,情商低,现在玉婉发现了他第三个缺点,无法坦然面对失败。如果说他的轻狂还算狂得有理,情商低是因为他太招女子喜欢,都是别人围着自己,根本不需要去揣摩她们的心思,但这第三点却找不到托辞。智者啊,你习惯了享受胜利的成就感,可你也要知道,会接受失败同样是一种智慧,一种大智慧。
高胜对盈盈说:“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盈盈歉意地说:“最近情况特殊,他让我寸步不离跟着姐姐,所以我不能去。”
盈盈两眼盯着书生远去的背影,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也许是心疼吧!她不喜欢这种失落,轻狂的他才是他,暗沉着脸的他全无趣味。
盈盈赶到玉婉身旁,两人一起将旗子从旗杆中抽出,抖掉尘埃。
“出售智囊,五两一谋。”玉婉读着旗子上的这八个字,说:“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敢做出这种事,能做出这种事!”玉婉的神情里已不仅仅是欣赏。
盈盈道:“他这人就好弄出些怪事!”
两个女子细心地将旗子叠好,收起。
高胜自信的笑容终于没了,她终究还爱着他,即使他已有妻子。
她真傻,可这傻偏偏又有几分可爱。
景王憋了一肚子火来到严府,他可不敢在严府发火,他的权势全靠严氏父子支撑,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严世藩问:“殿下怎么一脸不快?”景王说:“徐玉婉那贱人请我去喝酒,却给我摆了一个鸿门宴!”严世藩笑问:“她如何能给你摆鸿门宴,她请你喝酒你不该开心吗?”景王说:“她竟给我说她心有所属,让我不要再纠缠她!”
一直端坐着双目紧闭的严嵩突然警觉地睁开眼,问:“徐玉婉真这么给你说了?”
景王道:“对,那个死贱人,我迟早不会放过她!”
严嵩说:“殿下先回府吧。”
景王只得乖乖地离开严府。
景王走后,严世藩说:“徐玉婉敢如此果断拒绝景王,必是老狐狸授意,他这是摆明在告诉我们他不会再受制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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