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下了好大一场雪。
雪落无声,延绵了整个龙城。鞭炮的爆鸣声此起彼伏,预示着新一年的到来。
在这个冬日的午后,萧寒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飘洒洒从天而降的雪花,他的思绪却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一阵温暖的触觉传来,林诗韵从身后抱住他。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尽管已经过去了好些年,但林诗韵温暖的胸膛仍然是萧寒为数不多的避风港湾。此刻被女子双手环抱住腰,他的心情奇迹般的平复了下来。
“是不是有些担心?”
萧寒回过头,将头深深的埋进女子的脖颈之间,低声说道:“没有办法不担心——无论是谁,被夜帝盯上终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何况这背后还有天网,更有离宫的人牵扯其中,我不止是担心,更是有些恐惧。”
萧寒从来都不曾感到过恐惧,即便是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如履薄冰。但自从和萧天龙分道扬镳后,他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这位生父当年之所以被人如此敬畏并不是没有原因——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山流的运作几乎瘫痪,无论是外围还是内部。最为可怕的是,似乎每个人都知道出了问题,但谁也说不清楚问题究竟出现在什么地方。
山流的体系极为庞大,但其运作却非常科学有效。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不管再怎么复杂,但运转的原理却非常简单。齿轮套着齿轮,螺丝拧着螺丝,无论是齿轮坏了还是螺丝松了,总能想办法找到原因,可如今最为诡异的却是,不管齿轮还是螺丝,全都完好无损,机器却不转了。
当然,这并不是让他最为忧心的地方,若对手不是萧天龙,凭着萧寒如今的能力以及暗中培植的势力,再加上山流的协助,他完全有信心摧毁敌手。但萧天龙不同,无论是夫子还是萧大鹏,对自己的这位生父都是异常尊崇。萧天龙复出的消息传出,不管是夫子还是锋刃,两人虽然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对于他们的立场,萧寒心中却是没有一点底。
自己看来真是个神经病!
有些时候,他也会自嘲的这样想,当初夫子一力扶植他走上龙之位,自己却是颇多抵触,如今作为山流创始人的萧天龙想要毁了山流,萧寒却不得不大力阻止,他都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在担心儒生和锋刃两人的态度?”
林诗韵总有种直指人心的能力,或者是因为她心中始终保留着那份纯真?所以才能够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别人的所思所想。抑或是她太过在乎萧寒,所以对面前这个男子的想法总是心有灵犀?
自从萧寒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以及山流的现状后,林诗韵总会时不时的给他一些建议。当初看来多少显得有些幼稚,但在随后的实施中萧寒现,女子的某些想法总能带给自己一些意外的惊喜。林诗韵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懵懂,甚至可以说,她拥有一颗水晶般透明玲珑的心肝,总能照射出那些阴暗的所在。
“虽然我和他们两人谈过不止一次,但无论是夫子也好,锋刃也罢,都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者他们两人心中也充满了矛盾?”
萧寒就算再怎么自负,也根本没有丝毫把握能够探明夫子和锋刃的想法。两人在听到萧天龙的消息后,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就叛出山流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想让这二人去对抗萧天龙,萧寒想都不敢想,他只是期望到时候夫子和锋刃不要扯自己的后腿。
“锋刃我只见过一面,我倒是和夫子交谈过两次。凭我的感觉,夫子心中的确是充满矛盾的,一方面,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甚至可以说,他将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另一方面,夜帝毕竟是他亲如手足的大哥,而且他历来对其都非常崇拜,所以夫子心中肯定是左右为难。
但锋刃不同,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一种感觉,我总觉得不管在什么时候,锋刃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萧寒吻了吻她的额头,两人在沙上坐下,在听到林诗韵如此肯定的话语后,他多少有些愕然——女子的判断和萧寒正好相反。
看着萧寒带着疑问的眼神,林诗韵摇摇头,说道:“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原因,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白狐老前辈先前经常和我在一起聊天,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我知道锋刃当年对伯母其实也怀有很深的感情,或许是爱屋及乌?他将这种情感全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萧寒摇头不语,说起白狐,倒是让萧寒真正有些意料不到。按理说,白狐应该是对萧天龙最为忠诚的一个人,毕竟萧天龙当年还救过他的命,在得知萧天龙将要复出的消息后,萧寒原以为他定会在第一时间去寻找父亲,没想到这老家伙愕然半晌,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这段时间以来,他成天都围着林诗韵打转,萧寒甚至有种错觉,老头子对林诗韵似乎有种父亲般的情感,很多话白狐不曾对萧寒说过的,却对林诗韵知无不言,萧寒在好笑之余,却也有些无奈。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毕竟都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该准备的全都准备了,我已经和他约好,年末的时候摊牌。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可不像你的性格……那天网怎么办?”
“无论天网的魁是谁,到时候一定会自己蹦出来,他筹谋了这么多年,岂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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