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前辗转一夜,答应了。
一直像是徐玫出面在“帮他”。但徐立前清楚地知道,他的母亲绝对会知悉所有这一切。
——她默许了。
就这么自由了。徐立前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江风吹过,江水有些腥。徐立前极目远眺,入目江水滔滔。片刻,他收回目光,低头进入船舱,踏入最下层他“订下”的房间,一股潮湿腥气铺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眉宇有些难看。迟疑了片刻,他终于走进房间,又很快走出来,成为了一个面有菜色的少年,像是长期营养不良。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旧的衣衫,寻了寻路,走上了甲板。
一个中年人看他出来,皱眉道:“怎么用了这么久?看你这菜样子,别是没有半两力气吧!”
“有的,有的,船头,我新来,有事您只管吩咐。”徐立前低声道。
那船头点点头,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你一个少年人,也不容易……这样,别的不用你操心,早晚将这甲板楼梯走廊清扫一遍,客房内不必你操心,如何?这活儿不难,就是扫了拖一遍。原来干这个的一天八文,管吃住。你是干活抵船资的,一天只给你剩三文钱,如何?”
“在下没有意见,多谢船头肯照顾。”徐立前真心感激。
若非如此,他身无分文,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姑苏城稍微远点儿。
船头也满意徐立前的态度:“世道艰难,谁都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他又随口问了问徐立前准备去哪里闯荡,见徐立前有些不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打发徐立前干活去了。
徐家一个小管事介绍的,又年纪这么小,一看就是才出家门的少年,倒是不虑他会什么歹人。
客船顺流而下,很快消失在水光尽头。
风雨阁。
徐夫人目光蔓延,仿佛摇摇看到了那艘船,目光复杂,久久不能回神。
徐惠和徐玫陪在她身边。
徐惠眼中有泪,喃喃地道:“他身无分文,又不通世俗之情,这一去,不知要受多少苦……”
“就是要他受苦啊。”徐玫低声道:“大兄他太想当然了。总要真的知道世间疾苦才好。”
徐惠瞪了徐玫一眼,咬唇道:“他是我们兄长!”
你怎么能一点都不伤心!
徐玫低眉敛目,不说话了。他不想与徐惠争执。
劝徐夫人放徐立前隐瞒身份出去历练,的确是徐玫的意思。一开始,她仅仅是想,将这对母子隔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更好;尤其是在徐立前那里,总不能一直这么沉浸在“娘不理解我”的无谓痛苦之中,踏踏实实有过一番见识之后,想必回来之后,心性会成熟许多,大约就不会在陷入情绪的牛角尖之中了。
反正,无论如何,都比关在家里要好。
她原本还有些犹豫,因为要说服徐夫人不容易,这过程之中又难免会向徐夫人显露出些什么,让徐夫人不再以为她是个简单懒散爱好广泛的小姑娘……但胡不为来徐家道歉,让她下定了决心。
多出三年,胡不为绝不会浑浑噩噩虚度。
在徐家多厮混些时日,多接触些徐氏生意上的内容,对他今后的抱负十分有利。徐夫人没有在徐立前的事情上迁怒于他,碍于某些原因,说不定依旧愿意胡不为借住徐家。
总之,同处一地,胡不为和徐立前总会或多或少的相见。
徐玫绝不愿意看到,“单纯”的徐立前又被胡不为影响了心性和思想。
所以,她才下定了决心,让徐立前暂时离开。
徐夫人对于她的想法,没有明确承认,也没有反对,只是道:“若是他早早被徐家人发现了身份,我会立即派人将他抓回来。”
这是默认了。
徐玫了然,迅速让莫仁联系了顺江东下的客船,立即让徐立前乔装上去,成为初出家门想到外面找机会的少年——夏立。
之所以这么快,是不能让徐夫人改了主义。
恩,徐惠原本觉得计策不错的,徐立前一走,她就开始动摇了。
风雨楼是徐家最高的地方。
站在这里,能够俯揽整个徐家,远眺姑苏全景,让人凭地生出一地尽在掌握之感。
站的高,风就有些大。
徐夫人抚了一下额间被风吹散的头发,道:“下去吧。”说罢,起身下了楼梯。
徐惠和徐玫对视一眼,跟在了身后。
离走之时,徐玫突然想起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共三层,三层等高,整体如一,外观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协调之处。
第四层,到底在哪儿?
徐玫一边琢磨,一边将整个徐家的大致布局记在了心里,跟在徐夫人身后下了楼。
这个地方,因为高度的缘故,平常根本不许人上来的。
也只有徐夫人这个一家之主,简简单单一个“观景散心”的理由,就这么上来了……
……
胡不为坐在书桌前,俊脸藏在光影之中,看起来有些阴冷。
“福伯,查出什么没有?”胡不为的声音有些烦躁,恼道:“考篮里怎么会凭空多出一支笔!关键是,那字迹,乍看之下竟与我的笔迹一模一样!”
凭空出现一直夹带的笔,这多少能接受。这或许说明,有人想要陷害他,阻止他参加科举。他身份隐秘,会有敌人,他能够理解。
关键在于,他的字!
他小小年纪,字迹根本不曾流落在外!而能将字迹模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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