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州城曾陷入“贼”手,被掳掠一空后,只剩下百来户人家。
韩奕便自封为毫州留后,在毫州安顿下来,一边整顿部曲,一边安集流民,恢复生产,严明法纪,短短半月,毫州方圆百里安定了下来,四方百姓争相来此地居住生产,但也只是恢复点人气罢了。
清剿了毫州地界的流寇,又有不少散兵游勇前来相投,韩奕挑选精壮编入义勇军。又挑勇士五百人,均为勇敢骁勇之士,待遇优厚,号为“陷阵营”,令蔡小五掌管。
然而当义勇军占据毫州不久,辽将高谟翰领三千兵马攻来,加上退居宿州的赵凤,共四千兵马。此时义勇军连毫州城隍都未修复完毕,只能野战。
三月的艳阳,晒得人舒适,但在太阳底下久了,也晒得人头晕目眩。战旗之下,韩奕手搭凉篷,眺望敌阵,对左右部下说道:
“今日一战,关系到我等的生存,只能死战,若想活下来,那就杀死对方。闻鼓不进,杀!”
“闻鼓不进,杀!”部下齐呼道。
“怯战后退者,杀!”
“杀!”
这是义勇军成立以来,所面临的真正一战。出身渤海的高谟瀚,绝对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他的人马虽不多,但精干力量却是宿卫辽国皇帝的五百皮室军,看上去更令人生畏。
韩奕绝不会让部下看出自己有丝毫的怯意,如果再多一点时间休整,情形会大不同。他很想下令回城,但艰难的陌路,只能让他的心志更加坚定。
蔡小五道:“敌军以精锐为中军,两翼为老弱。不如让卑职率陷阵营杀向中军,将敌中军扰乱或者拖住,军上以步卒攻其左右二翼,用马军掩杀其后。”
“此计甚好,你创伤未愈,量力而为!”韩奕命道,“敌军会用箭阻挡,尔等阵形不要太过密集,我自会亲率牙军为你助战。”
“军上是主帅,岂能冒险?”吴大用道,“不如我率步卒五百随陷阵营压上。”
“准!”韩奕点头命道。
不远处,辽将高谟翰见义勇军战阵严整,军伍强壮,心中微惊。他对赵凤说道:“你不是说义勇军只有两千人吗,我看至少不下五千人。”
赵凤在义勇军手下吃了亏,差点丢掉性命,自然对韩奕愤恨无比,遂使了个激将法道:
“将军这是害怕了吧?”
“大胆!”高谟翰大怒,扬起马鞭给了赵凤一鞭。赵凤躲闪不及,结实地挨了这一鞭,心生怒意,却是敢怒不敢言。
蓦的,鼓声响起。
义勇军中战旗挥舞,自义勇军大阵中央奔出五百步卒,皆赤膊上阵,上半身不着片缕,左手持盾,右手提刀,哇哇叫着急奔而来。绝对不能让敌军马军首先跑起来攻击自己,这是韩奕的打算。
“这是什么招数?我还未主动攻去,他却来攻我。”高谟翰哑然失笑,“就凭这些死士也敢与我中军为敌,自不量力!”
说话间,陷阵营已经奔至跟前,高谟翰命蕃汉弓箭手放箭,在阵前编织起一道严密的箭网。陷阵营奔在最前头的军士,如大风吹衰草,瞬间倒下了不少,但奔速仍不减。
前浪死在滩头,后浪又汹涌而来。
高谟翰不由得擦了一下惊讶的双眼,转瞬间这些义勇军死士已经奔到了面前,撞在了中军当中。
“拦住他们!”高谟翰惊呼道。
阵前已经倒下了一大片,肢体横飞,鲜血迸流。陷阵营的将士,宁愿自己与敌厮杀在一起,蔡小五抓住敌军轻视的时机,杀入敌军中军,不让敌军拉开距离。近身格斗,讲究的是血性勇气,以命换命,这种不要命的拼杀,让辽兵很不适应,中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又一阵鼓响,呼延与朱贵各率一千步卒,分别从左翼两翼杀奔而来。如同猛虎下山,杀向辽兵。辽人的蕃汉联军有些大意了,他们没有将义勇军放在眼里,便吃了大亏,义勇军趁机杀得辽兵左右两翼如鬼哭狼嚎。
蔡小五如同一只矫健的豹子,在辽兵丛中纵横捭阖,身影在长枪大矛丛林中忽隐忽现,旧伤崩裂,新伤又生,精壮的上半身沐浴着敌兵与自己的鲜血。辽兵见他神勇,纷纷围住来绞杀,令他险象环生。
韩奕立在高阜,紧张地观注着战局,见蔡小五吃紧,连忙命吴大用出击。
吴大用远远看着,立刻率预备队冲上前去,与陷阵营协力作战。
高谟翰见势不妙,挥军急退,整顿人马,奈何义勇军的马军又从身后包抄过来,只见万军丛中,义勇军的战旗在人头之上飘扬。双方的人马绞杀在一起,脱离不得。吴大用早就盯上了这位一身鲜明铠甲的辽帅,率领精锐气势汹汹地直奔辽军帅旗之下。
高谟翰大惊,呼斥左右心腹左右抵挡。吴大用举起狼牙槊,将拦在身前的辽兵砸翻在地,斜刺里又奔来一马军,吴大用狠狠地往那马首招呼,马首发出崩裂的声响,战马长嘶一声翻滚倒地,将背上的主人摔得七荦八素。
蔡小五与吴大用两部壮士,看似已经将高谟翰的中军精锐拖住了。
但是,战局又发生了变化,猎人总认为自己才是王者。蓦然,敌军后阵的辽兵杀出一条血路,冲破了呼延的阻挡,直奔显眼处的韩奕而来。
擒贼先擒王,辽人当然也懂得这一点,身经百战的高谟瀚更懂这一点。
韩奕没有退路,因为他的帅旗必须让部下随时都能看到,这表明主帅与他们同在,而不是临阵脱逃。
胯下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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