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被激怒了,巨斧在他手中如无物,惊涛骇浪一般反击过来,令韩奕手忙脚乱。一寸短一寸险,韩奕为了扭转兵器上的劣势,只得猱身贴近,令张山的巨斧无法抡圆了。
贼寇的包围圈,忽然像是一个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了一个大石头,波浪迅速地向四周散开。十余骑从包围圈外,硬是劈开了一道口子,两边的贼寇被撞翻在地。当先那一骑,正是韩奕的亲军都头李威,血雨腥风之中,李威纵马横冲直撞,铁枪上挑下刺,杀得群寇纷纷避让。
有了支援,韩奕心头大喜。上刺脖颈,下刺双腿,中间拦腰便斩,张山只得努力避让,却不料韩奕越战越勇。张山纵有千斤之力,奈何韩奕灵活地绕到他背后,朝他小腿肚猛地削去。
张山吃痛摔倒在地,那只巨斧被磕飞出老远。韩奕上前一刀将他砍成两半,又一个巨寇死在韩奕的刀下。
“军上!你在哪里?”马背上李威大声疾呼。
“我在这里!”韩奕回应道。李威拍马赶到,从马背上侧身伸出一只手来,猛地一使力,将韩奕拉上马背,又大喝一声,杀入了敌营当中。
敌营中到处都是火光,呼延、朱贵、陈顺与冯奂章正四处与敌激战,他们与敌寇交织在一起,几乎人人身上挂彩。
“军上,怎么办?”朱贵惶急地呼道。
“敌酋已经授首,我等先杀出重围!”韩奕大声说道。
战场之外,刘德正领着一千步卒紧张地关注着战局,他见情况紧急,毫不迟疑地立刻率众加入战局。这支生力军,成了压死敌寇的最后一根稻草,群龙无首的敌寇意志迅速崩溃。
韩奕等人与刘德合兵一处,返身杀入敌营之中,义勇军这才掌握了大局,并且转败为胜。敌寇的心志已经为义勇军气势所夺,纷纷逃窜,丢弃的辎重财物无数,来不及逃走的只得跪拜投诚。
待天亮检视部属,义勇军损失惨重,损失战马两百匹,骑兵损失过半,步卒战死四百余人,伤者数倍。只是战果也是丰厚,不仅得到大笔的财物与粮食,俘获的精壮和马匹,也让韩奕有机会补充义勇军损失的人马,军士与战马一样,都是一个随时加加减减的数字。
“此战之损失,是韩某轻敌之故。”韩奕道。他赤着上半身,坐在帅帐之中,张氏正在为了清洗伤口,郑宝站在一旁,捧着药石,愣愣地看着那一道道血红的伤口。
“军上不必自责,打仗哪有不损失的。况且此战,我们的对手是悍寇张山,此人部下皆是累年惯盗,很有对阵经验,故极为强悍。”冯奂章劝慰道。
“军上每战必冲锋在前,我等甘愿马前效命!”陈顺道。
“我们好像是打了个大胜仗吧?”呼延乍唬道,“你们这些人,这话说得好像让人觉得我们打了个大败仗。”
“此阵算是败了。”韩奕摇头道,“战前我未多派斥候,尤其是了解敌斥候盘布署详情,此其一也;战时,又轻敌自大,马军误中陷阱,失去指挥,未能发挥应有之作用;其三,与敌陷入死战之时,韩某又生退却之心,几为敌寇所乘!幸亏刘参军在关键时刻加入战斗,我等恐怕就有去无回了。此战,刘参军及一千步卒当记首功!”
刘德笑道:“军上过奖了。”
“刘参军不必过谦,你入伍多年,经历丰富,还望时时鞭策韩某才行。”韩奕道,“韩某虽自幼习弓马枪棒,也读过几本兵书。然战场履历太浅,几让我义勇军有去无回!”
张氏的动作稍大了点,韩奕痛得不禁身形晃了晃。她胆怯地偷偷抬眼望去,见韩奕两道剑眉微微拢起,目如星朗,鼻梁挺直,上半身坐如巨钟,毫不关心自己身上的伤口,心道这真是一个少年英豪。
“此役虽收获颇丰,但损失亦大。凡是战死者,在营中有亲属者,可厚赏之;其次为重伤致残者;最后才是其余之人。”韩奕又吩咐道,“凡我军中之士,依功升迁厚赏,不可无功而赏,戒骄戒躁。另外,俘获张宝部众,甄别其头目死忠,令俘众检举,凡与匪首张山亲近者,皆杀!余者,可择其精壮恭顺者编入我军!”
韩奕一句话,就令上百颗脑袋搬家,命如草芥。
“遵令!”众人抱拳道。
韩奕将军衣穿上,道:“诸位与我去巡营。”
这时,刘德说道:“军上留步,刘某有话说。”
“你有何话说?”韩奕诧异道。
“禀军上,诸位!我等自杨刘溃败以来,已在兖海、淮北诸州间数百里间混迹两月之久。”刘德踌躇了半晌道,“当今时代,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何必如此东奔西走?我观诸位,皆是英雄豪杰,又难得情同手足,不如讨个封妻荫子的机会。”
“老刘,我们拉起队伍,本来不就是为了讨一口饭吃吗?”呼延道,“你以为我想干这强盗的勾当。可我们不去抢那些强盗,你让我去抢百姓?今天辽狗盘踞汴都,天下诸镇,大多向辽狗臣服,我们这点人也无能为力。”
“老实说,我现在倒有些习惯做无本的买卖!”朱贵无所谓,“只是,朱某虽不怕刀口上讨生活,可这黑吃黑总不能干一辈子,一旦有了新皇帝,朝廷会千方百计地剿灭流寇。”
陈顺这人太忠厚,好像没什么能提起他兴趣的,随大流。至于冯奂章倒是好动,他一向不屑为盗,早想着离开,但因为跟众人结下友情,不愿丢下众人,独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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