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去哪里?”朱贵用呆呆地目光看着呼延队正。
呼延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只有朱贵、吴大用及另外十二个人还没有离开他,这当中也包括当兵不超过十个时辰的韩奕与蔡小五。
“除了韩兄弟与蔡兄弟,大伙都是跟我从北边来此地的,兄弟我承大家看得起,谢了!”呼延抱拳道,俄而又道,“我还真不知道该去哪!”
其实他想去河北抗击契丹人,不过种种谣言太多,万一河北大军要是已经战败了,他这点人也成不了事。
朱贵道:“我们不如往汴都去吧,那里应该缺当兵的。”
“好,就这么办!”呼延点头道,“要是大伙没意见,那就听朱兄弟的。”
韩奕寻思,如果要顾及个人安危,汴都不是个好去处。
众人齐声赞成,就一同沿着黄河南岸往西进发。这一路上,到处都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的溃兵、逃兵,更有无数拖儿带女的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慌与焦虑。枯瘦如柴的小孩,跪在寒风中乞讨,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吹来,就将小孩吹进黄河里。
还有目光呆滞的妇人,被过路军士拉进路边过膝的荒草中,做着ròu_tǐ交易,仅仅为了能活下去。少数富人带着家眷逃亡,也带着大批护卫,犹自胆战心惊,如丧家之犬。
韩奕无能为力,尽管他在怀中藏了两块胡饼,另外还有一些铜钱。可那些铜钱有何用处?今年河北正逢旱灾与蝗灾之年,黄河接连决口两次,朝廷连年括粟,粮食比金子还要贵,更有敌寇来袭,真可谓是祸不单行。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呼延队正很快就从溃败的打击中恢复起精神来,或许他早就适应了这种习惯性的溃败,他对十四个垂头丧气的部下的军容不满,一边走在前头,一边大声疾呼道:
“大伙抬起头来,都是要立大功受大奖之人,怎能这般失魂落魄?兄弟们跟着我干,一定有好前程,等我当上了节度使,你们作为老部下,个个都将光宗耀祖。我呼延平生最敬重杀契丹狗的勇士,你们既然跟着我,我一定会记着大家的功劳,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看,他想当节度使,快想疯了!”吴大用走在后面,在韩奕耳边悄悄地说道,“这话都快说一万遍了,搞得我一听到他这么说,就想吐!”
韩奕却是极佩服呼延这种乐观精神,问道:“咱们队正姓呼延,韩某还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哩,吴大哥可否相告。”
“你想问小字吗?”吴大用用一种挺玩味的口吻回道,见韩奕不解,遂道,“他只有小字,名叫胡饼……”
不知不觉中,那位名叫胡饼的队正已经立在两人身前,扯着嗓子怒吼道:“吴大嘴巴,你瞎说些什么?”
吴大用缩了缩脑袋,闭上嘴巴,等呼延队正又走到了队伍的前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在下的小字,请多多指教!”
小字就是小名,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正式的名号也寻常。韩奕瞧了瞧吴大用的嘴巴形状,果然异于常人。
“吴大哥这小字,令人印象深刻。”韩奕实事求是地说道。
吴大用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小字,反而觉得这很亲近:“也就是韩兄弟你,旁人敢这么叫我,我不捏碎了他脑袋。我瞧你虽然年纪小,不过面对契丹狗时,真是一条好汉,令人钦佩,要不然我可不理你这样的毛头小子,想当年我……”
吴大嘴突然闭上了嘴巴,脸上的笑意停止了,面部似乎因痛苦与悲伤而扭曲起来。韩奕察颜观色,心想这里每个人大多有类似的过去,就故意岔开话题,又问道:“哦,这个胡饼的小字是怎么得来的?难得他只有小字吗?”
“嘿!”吴大嘴立刻又恢复了笑意,“呼延是恒州人,太行山下的好汉。不过家里太穷,他娘生他的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他爹正为下一顿发愁呢,就对着灶台想,要是有一个张胡饼那就好了。”
“哈哈!”吴大嘴和韩奕同时笑了起来。
“当今这个世道,大伙都一样。”韩奕道。
韩奕这话让吴大嘴深有同感,他骂道:“这个臭世道,哪有不贪的文官,又哪有不好财色不怕死的武将。要不是我等的亲人都被鞑子杀害了,我们才不会为朝廷卖命。”
“嗯,家父也是死在鞑子之手,所以韩某才来此当兵,只为多杀几个鞑子。”韩奕边走边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吴大嘴嘿嘿笑道:“听你这话,韩兄弟像是读书人,说起来文绉绉的。”
“书倒是读了一些,可读书又有何用?”韩奕低头道,“不过是为天子写降书罢了。”
吴大嘴听韩奕承认识字,立刻肃然起敬,道:“读书当然有用,比如给咱们未来的节度使大人起个中听点的名字。”
“这一个人的名号应是父母师长所起,在下岂敢代劳?”韩奕道。
“他爹娘早就死在鞑子的刀下,哪里还来得及起,就是活着,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也不知如何取名。幸亏他是复姓,不知道的以为那是他大号呢。”吴大嘴道,“你是读书人,是我这一辈子,跟我说过话超过三句的唯一的读书人。都是一个灶上的兄弟,你给取一个!”
韩奕正要斟酌一下,决定表示同意与否,吴大嘴嘴里仍没有停:“我是定州人,小时候我们村里只有一个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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