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汉元年的四月刚过,河南开封府的知府徐晋就忙的脚不沾地。这个时节正是麦子灌浆之时,眼看着一年的麦子就要成熟收获,到了最关键的时期。麦子灌浆最需要保证灌浆水,而偏偏这段时间天旱少水。
为了保证收成,总督下了严令,让各府县衙门组织百姓开渠挖沟,打井引水。总督甚至还下达了严令,让各省府州县官员们层层划片包干,各自负责好本辖区内的抗旱保麦工作。
新总督一面下达了严令,一面又拔下了抗旱专项钱款,用以打井引渠制作水车等。
徐晋是开封府的老知府了,在任四年余。开封府知府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差事,开封府设在开封祥符县,城里不但有开封知府衙门还有知县衙门,因为府城是在祥符县附郭。不仅如此,河南省城也是设在开封城,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以及分守、分巡、兵备等数个衙门也设在开封城里。
最要命的还是河南巡抚以及中原总督衙门也一同设在开封城里,更别说原来开封府还有周王府等周王一系五千余人丁,几十郡王的情况了。
当官最怕的就是当这种官,有句俗话说的好,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虽然他不是知县而是知府,但也并不比附郭省城京师的知县们好哪去。堂堂一府长官,结果头上却还有无数的顶头上司跟他同城办公,天天只能当小媳妇,日子哪能好过。
最让徐晋头疼的还并不是眼下的抗旱,旱情虽然严重,可毕竟有上面的拔银,加上如今是新朝初立,虽然衙门里大都是原官留任,可大家也都不敢如过去一般怠慢伸手,抗旱又有了划片包干。倒也还进行的不错。
真正让他头疼还是其它的事情,具体的是三件事情。第一,新总督到任之后,就要求中原两省所有官员都上交一份述职报告。报告的内容就是各官在现任位置上的自我评叙,要这几年任职的详细情况都报告一遍,甚至还要附上从入仕到现在,这些年所有的任职经历。
自我述职报告后,还要把入仕后历年的搭档同僚都给他们做一个评述。不仅同级。直属上司和下级也都得做份评述。
面对着这个要求,到现在徐晋都还没有开始写这份述职报告。他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写,虽然总督府下发的通知里有提供述职报告的范本格式,可他依旧无从下笔。
他都近五十岁了,入仕到现在也有二十年时间。这二十年时间里为官多任,各任的上司、同僚、下属更是无数,有些他连名字都记不起了,现在却要他一一评途,何况还要自述。到底该怎么自述
最要命的是,述职报告名面还要附上一张财产申报表。把拥有的财产上报,并附上这些财产的来源,以及自己的收入等。
徐晋虽敢说自己并非贪官,可官场之上人情往来,迎来送往的,一些礼物也是收过不少的,甚至一些例规之类的潜规则灰色收入,也没少收。这些现在要怎么写
第二件让他头痛的事情是总督衙门要求各级衙门开始清理帐目,清理的范围是各衙门十年的帐目,所有的亏空挪用等都要清理了出来。追究当事人。谁任上的亏空就追究谁的责任,但给官员们三个月时间填补这些亏空,只要官员三个月内填补了亏空,就不再追究责任。
这又是让徐晋痛苦的一件事情。
他开封知府当了四年。现在要清五年内的亏空挪用等,这意味着其中四年的都得由他负责。虽然他也可以层层下查,把各衙各房的帐目再追究到该官员头上。
但徐晋很清楚开封府的情况,帐目早就成了一堆烂帐死帐,根本查不清楚。衙门这几年也是拆东墙补西墙寅吃卯粮的过日子,可现在上面一纸公文。要彻查,这就是要命的。
真要清查,还不知道要查出多少的亏空,这些根本是糊涂帐,他都不知道要去哪查。但他估计,就一个开封府五年内的亏空,最少也不少于十万块银元。
就比如有些盐茶税等,都有定额,可实际上往往征收不到数目。很多都是下面贪污舞弊官商勾结,钱都进了私人腰包。帐面上便是年年征税不足,就好比浙江一年茶税才几两一样,这样的事情其实开封也很多。
可现在上面不管这些了,他们只一个追查二字。按原来的定额,某税一年税额多少多少,不足的现在统统得由那些经管官员们填补,得拿自己的钱填补,也不管你以前到底贪没贪,有没有贪这么多,统统不管。
你能填补的清,那么就既往不咎,填不清,那你就得论罪下狱。
徐晋觉得这种办法简直是要人命,而且龙汉朝廷刚立国不过短短时间,现在却偏要追究五年的帐目,这不是胡来嘛。
徐晋这些天把自己家的财产算了算,银行的存款、开封城里的宅院,老家的田产等,加起来估计有二三十万块银元。虽然现银没这么多,但变卖点田地还是能凑起来的,但人家当官都是大把赚银子,他当官二十年,好不容易积攒点家当,如今却还要往外掏出一半家产来,想想就胃疼。
第三件麻烦事,则是搞天下普查。丈量田地,清查户口,商业普查。搞这些总是极为得罪地方上的豪绅大族的。
身为知府,官居四品,可在总督面前也只是个小小官员而已。况且,如今已经是大汉朝了,谁知道他这个开封知府还能当多久
虽然他这个知府与总督都在一城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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