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散掉七州?散了七州以后呢?你拿什么做依仗,去找杀了你爸的凶手?”李宇问道。
白飞飞一时走神的思绪被拽了回来,她微微低下眉头,反问:“你想知道我怎么打算的?”
“我不想知道。”
“那你为什么问?”
“我不得不问。”
白飞飞很想再问为什么,但她觉得李宇多半不会回答。那么,她就有必要回答李宇吗?只不过三面之缘,算上这次,她和李宇见面的次数也只不过是四次。她没什么理由,去向这样一个泛泛之交都未必能算的人,讲出自己对谁都没有讲过的话。
可她却偏偏犹豫了,因为心中那种倾诉的冲动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阿嚏~”风太冷,穿太薄。白飞飞恍恍惚惚研究自己心思的时候,一个不防备就打了个喷嚏出来。
她觉得既然李宇赖着不走,就这么开着窗也不叫个事儿。于是,转身把窗关了,又裹回到自己的薄被子里去。
——这样的气氛,仿佛是白飞飞准备留客了似得。
白飞飞也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沉吟片刻,干脆放弃去理清那一团乱麻似的心思,开口说问道:“七州帮对你来说算什么?我和你也只不过几面之缘,为什么你就非得问清楚?即便问清楚了,你又能怎样”
李宇回道:“七州帮对我来说不算个什么。但二十年前,对非人类民间组织被大规模废除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你我都清楚。”
当年一下子被清掉安身之处,又别无去除的非人类,尤其是外籍非人类,掀起了数场暴乱。虽然最终被镇压掉,但官方出现的损失也不小,普通民众更是付出了惨重代价。
七州帮如今的做法,和二十年前那种骤然掐人后路,撵人清屋的做法没什么区别。这么一来,谁又能保证七州帮不会出乱子?刚刚经过一场恶战的的特侦处,现在只怕根本无力应对这种局面。一个搞不好,花东市就是下一个汾县惨案的翻版(区区四个外籍非人类,在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小县城里,用一天的时间,就屠杀了数万人。也就在那件事之后,叫停民间组织的事被提上了日程)。
白飞飞忽然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冷清,随后说出来的话,更让人不寒而栗:“那种事儿不会发生,早都安排好了,既然已经办了这么一场丧礼,就多葬进去一些。都陪着我爸,也能让我爸心安。”
李宇愣愣看白飞飞半天,虽然他早有这种阴森森的预感,但,看面前这个仅仅十八岁的“大小姐”,李宇还是很难去相信——“你……已经下手了?灵车上送葬去的那些七州帮的骨干,你都……动手清理了?”
“七州帮内部的事儿,特侦处不会管——这是特侦处那边给我的口信,他们是在变着法地告诉我,放手去做。”白飞飞扭头看向窗外。“能信得过的人,我把名单给了特侦处,信不得的人,我也把名单给了特侦处。那天和我一起随灵车走的,都是些会闹得凶、平日里就嚣张跋扈的非人类,总共二十一个。这帮家伙作战时十头牛拉不住,但送葬途中暗中做点儿手脚却不难。他们信任自己帮里的兄弟,也还算信得过我。”缓缓流淌的声音略停顿片刻,再往下,是嵌入骨髓的悲凉和冷漠。“七州帮自己的墓地里,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下葬的地点。”
夜空是暗的,灯火辉映于其下。那种暗与光交织在白飞飞的瞳眸里,明灭不清。
“你记得我在灵堂上讲的那个最初的七洲吗?”空空的灯光中,声音仿佛追忆,掩盖了负罪感的蔓延和侵蚀。
李宇默然,他还在较劲脑汁想否定白飞飞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设定。再怎么说,这种提前预谋了的清洗行动,对18岁年龄来说,未免太过冷酷无情。
白飞飞却十分平静,慢慢说道:“七洲的理念是相互尊重,相互谅解,寻求共存。可太多的现实是相互恐惧,然后相互仇恨,最后彼此杀得昏天暗地。那种天真的理念只在非人类没被曝光的时候才有土壤,可非人类的存在被大规模曝光后……不是有句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对于一个群体,人们习惯于用这帮人里有多少坏人来定义一个它,而不用理会这帮人里有多少好人。十个人里有一个坏人,你会警惕这帮人。十个人里有两个坏人,你会反感这帮人,是个人里有三个坏人,你会厌恶这帮人,十个人里有四个坏人,你就会仇恨这帮人。”
“更何况非人类犯罪,比普通人犯罪的影响要恶劣的多。普通人里,一个罪大恶极的连环杀人犯,能杀十几二十个人就不得了。一场暴力袭击,能死伤几百人就已经非常严重。可非人类一旦疯狂起来,杀人和拍苍蝇没什么区别。这种事情所招来的仇恨和恐惧,无疑是要全体非人类来买单的。”白飞飞微微低头,苦笑一声,“非人类和人类的和平共处只是个笑话,两种人之间差距太大,根本没有磨合可能。可我爸,却傻到从来没放弃过七洲的理念。”
“我爸他……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看着吓人,却是个让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乐天派。在他眼里没难事,凡事儿总有个善了的办法。七洲变得零八落后,他坚持留下了七洲论坛,还弄个七州民团。他老是不厌其烦地教育我,说人和人的界限不是非人类、普通人这么划的,是好人、坏人,宽容的人、狭隘的人,这么划的。说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爱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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