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娘缺心眼儿!"我向那张惨白的脸呐喊一声,失去重心的身体就顺着斜坡向山谷滚落。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心灰意冷,心想这下完蛋了,真要上黄泉路了。但我万万没想到,蓝月亮会把我推下山坡,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这种人都非常歹毒,思想极端,心狠手辣。
不过我只滑落了五六米的高度就停了下来,山坡上的树木枝杈非常茂密,朝上看,我身体滚落的痕迹像是架空的草木中砸出的一个狭长的坑。当然身体少不了大大小小的刮痕,我双手抱头以免破相,山风一吹,身体各处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我被背后一颗还算粗壮结实的松树挂住,像一块大石头砸中了腰部,刚开始非常疼痛,差一点昏过去,但那种剧痛十分短暂,忍一下就过去了。我拨开头部横七竖八触角尖锐的树枝,从砸断的缺口向上望,但刚一抬头,脖子就像落枕了般疼痛,根本无法移动视线,只能用余光大致扫视。但在这漆黑的环境里,又有密密麻麻的树叶掩盖,只能看到一些黑乎乎排列不规则却十分紧密的树干。
本想顺着摔下来的路线爬上去,我却发现身体的骨骼如同散架一般,怎么也无法听从思维去拼凑运作,难道我骨折了?下意识地去摸自己手脚的关节,很快便自我否定,因为身体没有那种钻心的疼痛。如果真骨折了,哪还容得自己胡想。我想自己一定是太疲倦了,没有力气去做任何事情,这样一想,潮水般的睡意竟将身体一部分酸痛冲淡了些,就忍不住合上眼。
我深吸了一口气,夜晚的深山空气清冷刺激,肺部不太适应,差一点岔了气。周身包围的树枝被暗淡的星光包裹着,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徘徊在山谷中潮湿的气流回应着苗寨古老的吻。
我控制不住汹涌而来的疲倦,闭上眼只要十秒钟的时间就能昏睡过去,但潜意识中荒山野岭的威胁催促我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十面埋伏的是非之地,睁开眼又闭合,反复了几次,我丧失理智地大喊了几声,空山里只有回声没有人回应。这辈子都没有过那种极度强烈的倦意,甚至连手臂都没法举起,像是一个老态龙钟即将过世的老者。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索性缩起头枕着一根比较粗大的树干,就势躺顺了身子。任凭豺狼虎豹的利爪也不能阻止我困意的yù_wàng。
一觉无梦,本以为浅薄的睡眠里仍会有噩梦造访,但这一次破天荒地没有梦境的干扰。我睡得十分舒服,如果不是被人扯着眼皮向上掰鼻孔,我还会继续睡下去,睡个几天几夜把长久缺乏的睡眠补回来。
摆弄我眼睛的是身着黄袍大褂的巫师,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蹲在我身边,双腿不知蜷缩在哪根枝杈下。他仔仔细细检查了我的五官后,说了一句,不碍事儿。那句话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对另外一个人说,总之不像是对我说话。
睡眠被打搅使我极不耐烦,刚醒来那阵,全身冷得要命,那种寒意在熟睡中察觉不到,一旦醒来,身体就像突然被放到了冰箱。而且入睡前被极度困意忽略掉的酸痛成倍地增加,腿脚也不听使唤,那种感觉很像是身体各部位已经不属于自己,但遭到蹂躏后还会感到疼痛。
巫师向上提起着我的手臂道:"别装了!快起来!"
"我们去哪?"我揉了揉掉入少量灰尘的眼,疑惑地看着四周茂密的松木,确切地说,刚醒来那段时间还不是太清醒,总要茫然失措地过度一段时间。不一会儿,全身的疼痛立刻让我彻底醒悟过来。想起昨晚我背着蓝月亮走了那么远一段山路,却被她无缘无故推下山坡,而自己又身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陌生处境,我猛然间火冒三丈,忍不住质问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我好心背她到山腰上,却被她以德报怨推下斜坡。真她娘的好心没好报!当初可是约定只存在买卖关系,身体安全绝对保障,哪有这么多废事儿?你们究竟出于何种居心?"
巫师抬了一下头,被尖利的枝叶顶了回来,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摸着下巴的胡子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我竟无言以对,他的一句话让我的恼怒莫名其妙,像是一个即将明了的答案,到了最后才荒谬地发现根本没有对错之分。我被巫师拉着向上攀爬,身体的力气恢复了不少,只是每向上爬一寸都会伴随着肌肉的酸痛。
只用了两三分钟,我们就爬上了那条碎石路,一上到路面,我就看到了蜷在地上的蓝月亮。那张惨白精致到极点的脸噌的一下又点燃了我的怒火,正当我气势汹汹即将破口大骂时,忽然发现蓝月亮有些对劲儿。她脸上冒着冷汗,原本红润的嘴唇也暗成了青紫色,眼底的红色蔓延到了整个眼球,多看一秒都会觉得瘆人。她右手握着左臂,看样子是左臂受了伤,她看到了我,竟然一改冷漠的常态,浅浅一笑。而那个虚弱的微笑几乎囊括了我所见到过的所有美貌。我心里微微一颤。
"别发楞了,快背起来!"巫师向我眨一眼,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又是我?!"我恨不得立刻跳下这山坡。
蓝月亮把脸埋在我肩上,哼起了不着调的山歌,我心说,都快死的人,别浪费力气了,抓紧时间给自己唱几句哀乐吧。巫师倒是轻巧得很,跟在我身后不断追赶着步伐。
因为巫师家接近山路口,而蛊苗寨一般也没人外出,所以我们没有碰到苗寨的人,这是值得庆幸的。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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