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走吧。”
那小厮勉为其难的放下手,丢下这么一句后,转身就头前走向马车,崔颢望着小厮单薄的背影,再看看那边的马车,突然发出一声长叹,这才迈开脚步跟上。这会儿他是半点酒意都没有了。
一个闻人斋的崔大娘,他还敢开口骂骂,可即将面对的这位,他那一次不是拎着心肝去的,生怕言语得罪,一转眼自己小命就没了。
“可是崔郎来了?”
崔颢自然是没有资格进马车的,只能是站在马车边上,候着。
“正是小生,不知......”崔颢本还想跟马车里的女人拉两句家常,可谁知那车里之人径直就打断崔颢的话头,问道:“听说你去崔绍唐家中时,他有赋诗一首,你说来听听罢。”
“这......”没想到人家今日找人,竟然就是专门来问这事情,虽说崔颢也知道其中缘由,但被人如此无视,崔颢的心情当真是颇为难受。
“我听着呢。”
不给崔颢任何拖延和借口,马车里那女人,将语言艺术玩到了极致,配合上她高贵的身份,当真是让崔颢一点法子都没有,只得调整情绪,沉思片刻后,朗朗而道: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像是触景生情,崔颢念完之后,又忍不住将最后一句,重复了一遍。
跟崔颢一起站在马车旁边的青衣小厮,显然对诗词歌赋没有太多感触,只是在一旁候着,而马车里的人,却很长时间没了声息。
“多谢崔郎了。”
许久之后,车里之人才再度发声,将崔颢于梦中惊醒。而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崔颢突然对自己过去的人生有了新的认识,整个人也迸发出一股豪气来,冲着马车一拱手道:
“二娘子客气,绍唐兄的确是不世出的才子,刚刚再品此诗,崔颢终有所悟,他日若是有成,定要上门拜谢绍唐兄!”
“罢了,崔郎既然有此意,三日之后来府中,我自有交待。”
听到车里之人这般说,崔颢脸色颇有些意外。其实他曾经无数次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援手,却终不得,不料今日倒是对方主动提出来了。
“为何......”
“胸中无兵戈,何以戍边疆。崔郎,三日后午时,记得过府一叙,走吧。”
马车里的女人并没有多说,只是给了崔颢一个约定,随后就让青衣小厮上车,车把式架着纯黑马车,辚辚的走远了,留下崔颢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唉,绍唐兄,你这个未婚妻,也未免太厉害了些。”
摇了摇头,崔颢这才感觉身上不少地方抽痛,想必是刚刚那一下摔的有些重了。摸着一处淤青,崔颢怒火顿起,转身就欲去那闻人斋门口理论,然则当他走到那“闻人斋”三字的牌匾下时,他却恍然一愣,随后脸上露出苦笑。
“罢了,就当是被棒喝也罢,恶了闻人斋和崔大娘,将来也不好去见绍唐兄。”
崔颢转身而去,谁也不知其去向,但这大街上发生的一切,却是被二楼的崔大娘,尽收眼底。虽说她不像崔颢那样,看的见小厮的袖标,却也知道那马车归谁所有。
“崔颢这小子,怕是笃定马车里就是卢家二娘了,可惜啊,卢家二娘那也不是谁都能见到的,这世上,能让卢家二娘倾心的男子,怕是还没有出世吧,唉,咱们崔家的那个废材,怎地结亲就结上了这么一个妖孽?”
站在窗户边,崔大娘望着马车远去,口中自言自语。
而马车上本坐在车把式旁边的青衣小厮,不知何时已钻入车厢之中,与外间的暑热相比,车厢里竟然有悠悠凉意,若非细细观察,定是难以发现在宽敞奢华的车厢四角,各有一个铜盆,而铜盆之中,各自盛放着一块无暇白冰。
这凉意,就是因白冰而起。
“清娘子,刚刚那首诗,当真好么?”青衣小厮随意坐在垫褥子上,小手儿在脸畔扇着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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