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绍唐提及林东渠,崔莺莺是有些心虚的。她收了林东渠的好处,如今这些烫手的东西,就藏在她的枕头下面。
自然,崔莺莺不认为崔绍唐会知道这个事情,就跟眼前这些被墨汁污了的账本一般,除了老仆阿忠,就是那个被崔绍权一脚踹倒的白发老仆外,整件事情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说林东渠给崔莺莺的好处费,崔绍唐其实也没有猜错,必然是这个时代极少流通的银子。虽说林东渠坐掌一个诺大的布帛行,可他要真给崔莺莺抗上几匹白绢来,崔莺莺会理睬他才有鬼。
一包金铤也不算多,携带方便还不惧水火,堪称是馈赠之佳品。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时代的人读书不多但却知晓道义,就冲着那黄澄澄的金铤,崔莺莺也不希望崔绍唐再去找林东渠扯账本的事情——傻子也知道林东渠在通四海吃了不少黑钱,那账本要是没问题,林东渠就真是个天才了。
“阿郎啊,奴婢倒是觉着,通四海那边不紧要,反而是崔绍权那边怕是难以解决啊。”
崔莺莺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岔开,她这算是在为崔绍唐考虑,毕竟通四海里面的黑幕又不是一天两天,早清理晚清理还不都是那样。区区一个崔绍权自然不算什么,大家都是旁支,谁也强不过谁,而崔绍唐这边弱就弱在,少了一个老子。
崔绍权有个老子,跟崔绍唐的老子同辈份,名唤崔文渊。崔文渊这一房既然能够留在长安城中,自然也是被家族分派了任务,负责管理一家车马行。
这年头的交通可是大问题,崔家既然有商业营生,总需要货物往来。若是去找别人家的车马行,难免会被赚去一笔,而自家弄一个车马行出来,虽说货物往来的时候照样收钱,但却是“肥水部落外人田”,至不济,还养活了崔文渊这样一脉吧?
不过相比通四海这样的布帛行,崔文渊掌控的车马行,无论是整体价值还是每年的经济流水,那都是远远不如了。站在崔文渊的立场来看,通四海那就是一块肉,一块肥到流油的肥肉。
作为崔文渊的亲生儿子,崔绍权自幼就在家中听到太多艳羡,替父亲将通四海弄到手,也算是他尽孝道的途径,同时也能确定他在家中的地位。那日里崔绍唐骂崔绍唐“孤家寡人”的之时,他自己确是有底气的——他还有两个兄长,如今都还在经馆之中,等待实际脱颖而出。
作为家中三子,崔绍权很清楚自己的地位,除非是出现奇迹,否则是不可能超过两位兄长,而他心中的奇迹,也就只有通四海了。
故而捂着裤裆被人送回家后,崔绍权就没少在父亲面前诉苦,同时也在撺掇。他想要报复崔绍唐,想要谋夺崔莺莺,光是依靠他自己的份量,是远远不够的。崔绍权也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家规的严厉,也只有将“通四海”这个庞然大物跟自己的yù_wàng目标捆绑在一起,才能说动父亲下手。
崔文渊这个人,家族里的评价,是老成持重。也就是说,崔文渊这个人向来不轻浮,也不躁动,凡事三思而后行,讲究一个稳扎稳打。对于小儿子去崔绍唐家中闹腾,崔文渊一开始是不觉得有何不妥的。
家族有规矩不假,但家族同样需要竞争,上一辈有竞争,崔文渊这一辈有竞争,下一辈同样需要竞争,甚至于刚刚几岁的孩童,不也是在蒙馆里面竞争着的么?
崔文华在世的时候,崔文渊还需让其几分,可眼下只剩矮一辈的崔绍唐在苦苦支撑,还是个废物,用来锻炼锻炼自己这个不成材的小儿,崔文渊觉着还是可以的。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常时候还算会折腾的小儿,竟然是吃了亏回来的,而且这个亏还吃的不小,头被打破了不说,差点没断了后。这样的结果,崔文渊就无法接受了。
好在他性格稳重,即便在家势上强过崔绍唐,但他并没有直接采取暴力的手段,而是让崔绍权在家中将养了好几日,待的身上伤势差不多痊愈,又与其反复研究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后,这才乘着牛车,出门去找本家大房主事之人。
崔绍唐跟崔文渊之间发生的事情,本家大房在长安城中主事之人若不知也就罢了,但崔文渊这个车马行的掌舵人亲自来告,可就不能不闻不问。而崔文渊前往告状的直接结果,反倒是便宜了林东渠。
概因为本家大房派去请崔绍唐过府一叙的仆佣抵达崔绍唐家门口时,崔绍唐带着崔莺莺,正打算去通四海,继续查账簿。
“两位是?”
崔绍唐迷糊着双眼,他如今认识的人不多,即便就是崔家老祖矗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能认出来,遑论只是长安管事家中的两个仆佣?
他这样一问,那两个年轻仆佣顿时有些不爽利,其中一个脸上还有青春痘的鸟厮将嘴角往下一撇,开口就道:
“这人,不是传说彻底废了,吃饭走路都要人帮衬么,怎地还能活转过来?”
“许是求神拜佛的多了吧,听说崔文华当年,可是没少在寺庙道观里撒下香火钱,否则他见的就该是阎王,而不是神仙咯!”
“阿郎啊,他们是大房的人啊,你瞅他们的袖口......”
老仆阿忠浑身抖索着,踮起脚尖在崔绍唐耳边低语。
“唔?”
崔绍唐一听,眼神扫向两鸟厮的衣袖,果不其然,这两鸟厮怕是日常里就习惯时不时的挥动下袖口,好让别人瞄见那狗屎黑的一个“崔”字。崔家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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