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别跟他们废话了，让他们开枪吧！”
“对，要死弟兄们死在一起，热闹哇！”
小六子一把拽开了衣服，露出了火热的胸膛：“我说抗联的弟兄们，你们枪法怎么样，打准儿点呀，用不用老子教教，哈哈哈！”林大脑袋的眼睛模糊了，危急关头，这些平时大大咧咧，不服天王老子管的弟兄们，竟然可以和自己同生共死，林大脑袋觉得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齐刷刷地一声响，二百多个胡子同时扯开了衣服，敞开了胸膛，把脑袋抬得高高的，准备迎接子弹。
杨靖宇和宋铁岩看到这场面，也有些呆了，各种各样的胡子也见过不少，像林大脑袋这样的还真是稀罕，胡子不怕死，胡子讲义气，能说什么呢，就冲这种义气，他们也不能把林大脑袋怎么样。杨靖宇与宋铁岩对视了一会，宋铁岩一点头，好像是在帮杨靖宇下什么决心。杨靖宇道：“林大脑袋，我们不会杀你的，都是中国人，自相残杀只有让鬼子看笑话，再说你林大脑袋也是响亮的名声，我想不会撒谎吧。”
“那你是要放我们走喽？”
杨靖宇没说放也没说不放：“林大脑袋，我想问问你，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杀回去报仇！”
“报仇？那报完仇呢，接着当胡子？”
这个问题林大脑袋没想过，不当胡子还能干什么？在林大脑袋心里，这辈子他生下来就是要做胡子的，做胡子就是他的宿命，有的人生来就是当官的，有的人生来就是富贵的，有的人生来就要受穷，而有的人生来就短命，这就是命，人争不过命，他林大脑袋的命就是当胡子，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当胡子，或者说不当胡子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宋铁岩干咳一声：“嗯，林大脑袋看来你是想当一辈子胡子了，你的儿子孙子都当胡子，你的弟兄们的儿子孙子都当胡子，你们的祖袓辈辈都当胡子，将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百年以后，人们提起林大脑袋，就是两个字，胡子。你劫富济贫也好，维护正义也罢，也甩不掉胡子这个称谓，你永远只能是胡子，绝不是英雄！”
从来没有人对林大脑袋说过这些话，林大脑袋觉得宋铁岩说的这翻话是那么的高深莫测，仔细一想却是充满道理，人活着为了什么呢，为吃？为喝？不，尽管有人可以为了这些活着，可我林大脑袋不能，我又为什么呢，为了名声。这些年，我做这些事不都是为了留个好名声吗，是啊是啊，就是我做再多的好事，死了以后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胡子。林大脑袋犹豫了，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仿佛当胡子是有道理的，但又像是不对。
“宋英雄，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宋铁岩一顿一顿地说出六个字来，这个六个字改变了林大脑袋的一生，改变了胡子们的命运，只因为这六个字，若干年后多了一位战功卓著的将军，少了一个遗臭万年的胡子：“投抗联，杀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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