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蔷依着孟馨娘吩咐,从她的陪嫁小子里头挑了一个机灵小子偷偷跟着周瀚。
那小子一连跟了周瀚好几天,他自认做得不着痕迹,可总是会跟丢。不是被要饭的缠住,就是被车马挡住,一晃神儿的工夫人就没了,再想接茬找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越是摸不透周瀚的行踪,孟馨娘越是怀疑周瀚在外头藏了个狐狸精,就越以保持心境平和。
那几间铺子先后出手,还完欠的债,只剩下区区三百两银子。那感觉就像是把一只生金蛋的鸡杀了,只从鸡肚子里剖出一颗银豆子,让她这身体一向康健的人生生患上了心口疼的毛病。
屋漏偏逢连夜雨,谈哥儿领着几个伴读溜进西苑玩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濯缨湖,差点儿就没命了。孟馨娘听说这个消息,一口咬定简莹要害她的儿子。
拿剪刀抵在脖子上,逼着看守的佛堂的两个婆子将她放出去,冲进采蓝院大闹一场。
说起来也是她倒霉,她前脚闹完了,小宝后脚就闹了肚子,高太医轻飘飘的一句“受惊了”,就让济安王勃然大怒,吩咐方氏扣了她半年的月钱。
另往佛堂派了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下了死命令,再敢叫她踏出佛堂半步,二话不说,直接杖毙。
性命攸关,那几个婆子岂敢不尽心尽力?每天跟看贼一样盯着孟馨娘。紫蔷每来探望一回都要大费周章,又塞银子又赔好话儿,待不上一刻钟就得赶紧离开。
不自由还在其次,没有了铺子每月进账,又丢了半年的月钱,孟馨娘手头愈发吃紧。想加个菜要一碟喜欢吃的点心,都要犹豫盘算好久,那份凄凉和憋屈就不必说了。
最让她痛心疾首的还是真姐儿。
她算不上一个好母亲,真姐儿养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并没有十分尽心。心情好的时候又张罗吃又张罗穿的。心情不好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左右有奶娘和丫头照看,冻不着也饿不着。
白侧妃膝下空虚多年,日子过得清冷寂寞。突然多了一个小东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声声的“季祖母”叫得心里一片柔软温暖,感觉日子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周湘还没有被老太妃抱走的时候。
喂她吃饭。哄她睡觉,教她认字,陪她玩游戏,真真是把她疼到了骨子里。
小孩子心思最单纯,谁对她好,她就跟谁亲。被白侧妃养了一阵子,对把亲娘渐渐淡忘了。起初每天还念叨一两回,过了几日连提都不提了。
孟馨娘因为谈哥儿落水,生怕简莹把黑手伸向真姐儿,又是装病又是哭诉。叫看守婆子通知紫蔷,将真姐儿带来见她一面。
济安王只说不叫孟馨娘出佛堂,没说不准带孩子进佛堂。亲娘要见孩子,白侧妃也没有理由拦着,便点头应了。
孟馨娘见了真姐儿又摸又捏,抓着她逼问这阵子都见了谁,二婶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真姐儿跟慈眉善目的白侧妃待久了,乍然瞧见面容扭曲跟疯婆子一样的亲娘,吓得不轻,说什么也不肯跟她亲近。搂着奶娘的腿嚷着回去找季祖母。
孟馨娘没想到才短短几日的工夫,女儿就跟她疏远成这样,惊慌急怒之下,就打了她一巴掌。这一下更是彻底打断了孩子对她的念想。大哭着冲她吼道:“娘亲是坏人,我再也不跟娘亲好了。”
孟馨娘被这话打击到了,心碎了一地。从那以后,恨的人又多了一个,诅咒完了简莹,就大骂白侧妃挑拨别人母女生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紫蔷听见劝了她几句,也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她在这边草木皆兵穷折腾的时候,晓笳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简莹心疼她受了一场大罪,叫她继续养着,不准她下地干活儿。她闲来无聊,便跟银屏学起了针线。
雪琴给她端汤进来,瞧见她在纳鞋底,看尺寸显然是男人的鞋子,便打趣地问道:“你这是要给谁做鞋子啊?”
“玉柱哥。”晓笳随口答道,“他为了找我,把鞋子都磨破了,我给他做双新的。”
雪琴怔了一瞬,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晓笳不明所以,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我怎么没良心了?”
雪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撇下她出了门,见到云筝就忍不住替辉白抱不平,“辉白为了救她差点儿就拼上命了,这阵子天天往这儿送东西,死丫头光惦记她玉柱哥,也不知道给辉白做双鞋子。”
提起这事儿云筝也有些无奈,经此一事,人人都瞧得出辉白喜欢晓笳,只晓笳一个浑然不觉。平日里挺聪明的丫头,偏在这方面迟钝得要命,叫人在旁边瞧着都着急。
“二少夫人不是说了嘛,感情的事儿别人帮不上忙,叫她自个儿慢慢领悟吧。”她安慰雪琴道。
雪琴撇了撇嘴,“叫她自个儿领悟还不悟到猴年马月去啊?等她好不容易悟了,也不一定悟成谁的媳妇儿呢。”
云筝被她逗笑了,“管她谁的媳妇儿呢,只要她乐意就成。你要是心疼辉白,你嫁他去啊。”
“谁要嫁他啊?我才不稀罕那种性子慢吞吞的男人呢。”雪琴脱口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好你个小妮子,竟敢拿我寻开心。”
一面叫着一面扑上来,云筝笑着躲避,正跟她周旋,忽地顿布敛声,叫了一声“二少爷”。
雪琴趁机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还想拿二少爷诈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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