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莹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后,等回过神来,捂着脸就笑了。
亏她纠结了半天,结果还是闹成这样。早知如此,她就不来了。
她能理解周漱的心情,谁的娘被说成杀人犯,谁心里都不舒坦。理解归理解,可一动气就口不择言,把“结束”俩字儿挂在嘴上,这种穷毛病绝不能惯着。
便是真要结束,也轮不到他来说。
想给她脸色看,还要看她愿不愿意接着。
略站了一会儿,便袖着手向外走。
雪琴和彩屏、元芳三个见周漱怒气冲冲地走了,只当两个人吵架了,见她出来,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简莹没有心情跟她们解释,淡淡地吩咐道:“回去。”
雪琴应了声“是”,一面将那件厚的披风给她裹上,一面小心翼翼地瞄着她的脸色,“二少夫人,您跟二少爷……没事吧?”
简莹弯起唇角,“我不计较就没事。”
雪琴手上的动作一顿,眼中闪动着惊疑,一时间猜不透她说这话是不计较了,还是准备计较。
周漱一口气冲出茗园,不辨方向胡乱地走着,心里乱成一团麻。
老天也喜欢作怪,偏在这时下起雨来。雨点并不浓密,被冷风携带,一滴一滴地打在脸上。仿佛一根无形的手指,一下一下不屈不挠地扣在他记忆的心门上。
自他记事起,他就知道老太妃不喜欢秦氏,看他的眼神也是冷漠疏离的。
虽说他那时性子有些孤僻,可哪有小孩子不渴望长辈关爱的?每当瞧见老太妃对周清、周瀚甚至周湘和颜悦色的样子,他就会认真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祖母为什么不喜欢他?
他心中也许是有怨气的,所以才会有意无意地跑去佛堂捣乱吧?
他也曾经问过秦氏,老太妃为什么不喜欢他们母子两个。
他记得秦氏摸着他的头,笑容温柔。眼底却染着苦涩,如是说道:“漱儿,你要记住,人活在世上。不可能被所有的人喜欢,也不可能喜欢所有的人。
对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人好一点儿,对你不喜欢和不喜欢你的人,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
那时他似懂非懂,现在回想起来。除了感叹秦氏的豁达,也能深深体会到她的悲伤和无奈。
他记忆中的母妃,一直都是和善明理的。在简莹来找他之前,准确地说,是在简莹说出那句话之前,他都深信不疑,他母妃的死是别人单方面恶意造成的,她本身没有任何过错。
他本可以大声地理直气壮地反驳,可偏偏在那个时候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情。
那天晚上已然过了三更,老太妃突然遣了人来将秦氏叫走了。
秦氏去了很久没有回来。他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十分焦躁。因为老太妃得病之后,脾气变得十分古怪,时常不分早晚地叫了秦氏过去,用这样或那样的事情磋磨于她。
他担心秦氏吃亏,就闹着要去找母妃。下人们没法子,只好帮他穿戴整齐,将他带到老太妃住的院子。
进门的时候,他瞧见了白侧妃、文庶妃、周清、周瀚、周湘,还有许许多多的丫头婆子。大家都守在外间,唯独秦氏不在。
问了秦氏身边的大丫头清墨,清墨说王妃正在里间陪着老太妃说话,老太妃有些话要单独交代王妃。
没多久秦氏就白着一张脸出来了。大家呼啦啦地围上去询问,是不是老太妃不好了。
秦氏说老太妃无事,只是累了,已经被她服侍着睡下了。叫大家安心,只管各回各的院子休息。
等大家散了,秦氏将老太妃身边的婆子丫头叫过来叮嘱。说老太妃人在病中,敏感觉轻,再三交代她们天亮之前莫要进去搅扰。
他见秦氏好端端,就放了心,止不住渴睡,在回菁莪院的路上,就伏在一个婆子的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仿佛瞧见秦氏一进门就瘫软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
清墨反复追问她怎的了,她只摇头说“莫问”,再不肯透露一丝口风。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到五更天,又被下人摇醒,说是老太妃宾天了,叫他起来穿戴孝服。
接到先帝驾崩的消息,济安王就赶去京城奔丧。等得知老母辞世,从京城折回来的时候,老太妃已经过世好几天了。
老太妃下葬之前的某天夜里,他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从隔间的门往外看去,就见济安王抓着秦氏愤怒地摇晃着,花瓶茶盏等物碎了一地。
他正要冲出去,就被清墨捂着嘴巴强行带走了。门被关上的瞬间,他依稀听见秦氏哭着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二天醒来他问过秦氏,秦氏红着眼睛笑道:“我与你父王之间有些误会,现在误会已经解开,没事了。”
当时他是信以为真的,可是如果误会没有解开呢?或者,根本没有误会呢?
如果苏老先生说的不是胡话,老太妃过世的时候脖子上果真缠有绷布,那么是谁给她缠上的绷布,又为了什么缠上绷布?
联系秦氏那天晚上种种不同寻常的表现想一想,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简莹所说的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胡话。
他相信他的母妃本性是善良慈软的,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他的母妃没能像是教导他一样,对不喜欢她的人做到问心无愧,一时糊涂犯了错呢?
抑或者她有什么苦衷,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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