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副千户将要逃出百步之外。
高延世仍撑长弓,有条不紊,把护在其后的亲兵一一射落,最后一箭,恰中其肩胛骨。那副千户翻身落马。高延世丢下长弓,喝令:“取其头来!”三五勇士闻声骤驰,砍杀元卒犹如屠羊,杀出一条血路,须臾,奔驰来回两百步远近,取了那副千户的头颅过来。
万军阵中,取上将头颅,如探囊取物。高延世麾下一卒子,勇悍如斯!
这边那副千户刚刚阵亡,那边这胡军左翼奔回赶到。高延世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从他暴起难,到斩成功,总共用了不到半刻钟。敌人右翼酋已死,而敌人的左翼又终于被调动过来。高延世目的都已达到,一声令下,身后勇士齐齐开弓,向天上施放鸣镝。
鸣镝响处,虽刀山火海,驰奔。军令下时,纵千军万马,冲杀!
胡军右翼的前后左右,左右众益都军马齐声大呼:“小将军高延世!”乱马交枪的阵中,高延世挑起那副千户的头颅,举槊呼应:“大宋常胜军!”跟随其侧的十余勇敢用弓、刀击甲,呐喊:“杀!杀!杀!”
海东营垒外,养由引弓、苏白羽先前迎着奔驰过来的数百敌人时,不曾有过一下眨眼,现在却抽刀回,奋力叫喊:“杀!杀!杀!”夹马撑蹬,两百人呼啸如雷,奔行如风,径往鸣镝所在冲去。
不止参战的五百骑兵在大喊。没有参战的那五百高延世部下,也状若颠狂,在营内纷纷散举刀,跺着脚,捶打胸膛,奋然高叫:“杀!杀!杀!”千人同呼,声动山岳。
高延世,虽经常恃强凌人,言气高下,不为诸将所喜,却也正因其的骁勇冠绝,在本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将熊熊一窝,将悍,同样也会悍一窝。邓舍新编定齐军,皆从士诚旧部精锐里边抽调而出,唯独高延世、陈猱头两军,一个士卒也没调。是因为这两支军马不够精锐么?益都诸军,唯此两军最悍。却也便是正因其最悍,所以没调。调到别处,士卒不一定服气。
望楼上,李子繁与潘贤二对视一眼。潘贤二低声道:“大宋常胜军。”元军后阵,胡安之马惊扬蹄,他大惊失色:“小将军高延世。”惊讶的,并非高延世令下如山,而是高延世一令既下,千人同呼。士气如此高昂,杀气直冲云霄。他道:“此我军之强敌也。”
仰观天色,日头已有一半沉入地平线下,高山落日,残阳如血。
胡安之看左右,将佐皆面现骇容,士卒多两股战栗,当机立断:“右翼乱,左翼回援,后有苏白羽两军二百人追击。海东营内,又尚有千数步卒未动。我军奔袭三十余里,又鏖战多时,士气已疲。是本将判断失误,大意小看了高延世。且鸣金、收军。后撤十里。待明日再与之战。”
胡安之诚然沙场老手。
反正察罕军实力占着上风,几万人马屯驻泰安城下。高延世、李子繁只有一两千人,根本无法与之相比。攻打这个营垒,又并非急务。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本军士气已然受到打击的情况下,冒着失败的危险,还要继续强行动攻击呢?
时间多的有,不急在一时。后撤十里,调节一下士气,然后再战。
胡安之左翼接应右翼,缓缓脱离战场。高延世与本部会合,有心趁其后撤的机会,冲杀一阵,却见胡安之两翼军马虽撤不乱,又且胡安之的后军严阵以待,已经做好了应变的架势,不由赞了句:“治军好手段。”
知道胡安之已有防备。就算冲杀上一阵,怕也吃不到太大的好处。放弃了打算,也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缓缓撤回营前。
秋风萧瑟,寒意深重。隔着遍布箭矢、血迹、尸体的刚才战场,胡安之待全军撤回,他也准备离开前,扬起马鞭,遥遥往高延世点了点。高延世虚拉弓弦,给以回应。这一场初战,开始的骤然,结束的却也快捷。
胡安之因大意小看,姑且算输了一阵,却通过此战,了解到了高延世的勇猛及其部的剽悍善战。并且其部伤亡的数目不算多,实力未损,等再交手时,或许结果便会有不同。而高延世在此战中,也只不过牛刀小试。并且李子繁也没有上阵。待明日,营垒扎好,真要再有接战,结果如何?或许他两人依然会信心百倍。
“李将军,观俺此战如何?”
“飞将军不过如是。”
高延世意气风,仰天大笑,跳下马来,随手把那副千户人头丢给潘贤二:“潘大人,本将阵斩敌副千户一员。记在功劳簿上罢。”潘贤二瞧了瞧随他冲阵的十余勇士悬挂在马上、腰边的斩获,问道:“这些人头?”
这些人头的主人,一大半都是高延世杀的。
高延世不屑一顾:“些许小卒,不足挂齿。记在簿子上,没的污了本将的名声。便分与阵亡的兄弟们,做他们的功劳。得些赏钱,也好安置家人。”
他带了十**人出阵,回来的十二三个。其军中又与海东老卒不同,许多山东、河北的地方土著,不少家中有老有幼。阵亡者本有抚恤。功劳分给他们,又可多得一笔赏钱。这也是高延世的笼络士卒之术。
只不过爱惜士卒,笼络军心,本是好事,话从他嘴里讲出来,却实在不怎么好听。难为他部下军士早听的习惯,倒安之若素。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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