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二十年,冬十月,元帝诏察罕平山东,孛罗取辽阳。
察罕虽然接旨,却托辞粮秣未足,迟迟不肯起军。究其用意,无非观望大同,待孛罗之先行。元帝知悉察罕意,二度下旨,令孛罗先行。孛罗亦然,虽痛快接旨,一样寻了个托辞,不肯出军。
元帝无奈,又下诏。
诏拜察罕太尉,并拜中书平章政事,兼知河南、山东行枢密院事,陕西行御史台中丞如故。中书平章政事也就算了,重点在知山东行枢密院事。山东还没开战,这个官职就先给了察罕,等同说,只要打下来山东,就默许为他的势力地盘。
同时,诏拜孛罗中书平章政事,兼知枢密院事,节制大同、塞外并及辽东军马。辽东哪儿还有甚么蒙元的军马,只有一个沈阳的纳哈出、辽西的世家宝,总计不到万人的残兵败将,还被辽阳压制的丝毫出头不得。这道圣旨的重点,同样却也在此处。等同说,打下辽东,就默认孛罗说了算。
同时,又诏张士诚、方国珍、陈友定,运输漕粮,急转大都。并从大都寥寥无几的存粮里,调拨了一部分,分与察罕、孛罗。
月底,孛罗率军先行,屯驻宜兴州,蓄势待攻辽东。邓舍遣陈虎回辽阳,择骁将王国毅,号称陈虎麾下三虎之一,“虎牙”的便是,引精锐五千人,入驻新城赤峰,以为防备。并遣陈虎返回辽阳坐镇,同时遣李邺回去辽西,以为呼应。
辽东地界,一入冬天,天寒地冻。雪也下的早,雪后,往往道路阻塞,难以通行。只要孛罗不在落雪前开战,元军的这一路攻势,似乎并不足畏。
况且,赤峰、高州沿线,又有洪继勋督建的壁垒防线存在,易守难攻。辽西李邺所部,又为海东五衙之一,绝对的精锐。辽阳再有陈虎坐镇,后有海东做为依托,而海东是邓舍的根基所在,势力牢固,即便真的孛罗进攻了,也是完全足以抵挡的。
然而也就在月底,孛罗军行不久,察罕自陕抵洛,大会诸将,尽起三军,率虎贲八万,号称三十万,兵分多路,展开了对山东的攻取。
并州军出井、陉,沁军出邯郸,泽、潞军出磁州,此三路军马皆走的河北道。又怀、卫军出白马,及汴、洛军水陆俱下,此数路皆走的河南道。又自率铁骑,亦走河南,建大将旗鼓,渡孟津,逾覃怀,鼓行而东。
不管是察罕的河北路诸军,抑或河南路诸军,田丰当其冲。他尽管多年来锐意进取,连年征战,却显然并非察罕的对手。真定、河间、顺德、保定、东昌、高唐诸路先后失陷。察罕军势如破竹,山东震动。
田丰急书益都求救,邓舍遣佟生养率女真骑兵疾驰往援,与察罕交锋第一战,阵亡数百,掩护田丰部北走济南路,退入棣州。
察罕趁胜直入,河北道并、沁、泽、潞诸军会师高唐州,由察罕之子王保保总管督战,进围济南。察罕以河南道怀、卫军长驱兖州,克滕州,滕州王士信降。继而以偏师攻蒙阴。察罕自率铁骑、并汴、洛军北上围泰安。
至此,田丰辖境已然将近全部失陷,齐鲁半壁,尽入察罕囊中。而从察罕出军到现在,还不足一月。
此时,山东的大致形势为:邓舍从海东调来的大规模援军尚且没能抵达,而察罕已经击溃了外围的田丰,以近十万人的大军,兵临济南、泰安一线。一旦济南、泰安失陷,则济南往东不足二百里,就是益都。
济南杨万虎、泰安陈猱头,八百里告急,往益都求援。
“我军现有军马几何?”
“连带未来得及裁撤、整编的士诚旧部,不足三万。其中多数还负有镇戍地方之责。”
“察罕的兵锋的确够狠。他出军来侵早在我的意料之中。田丰数万军马居然顶不住一个月,却实在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测。”
“我军先援田丰在高唐州,救了他出走棣州。如今我济南、泰安有急,他却按兵不动。着实可恼!”
由南向北,泰安、济南、棣州差不多连成了一条线。泰安距离济南较近,约有五六十里。棣州稍远点,可是距离济南也不过只有百十里。要说济南最近的援军就在棣州,然而棣州田丰大败之余,却不敢往援,龟缩不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残兵败将,接连丧地,军队早无斗志,不敢出军援我济南、泰安,不以为奇。”邓舍负手,绕着室内,来回踱步,他却是心怀宽广,对田丰的惧战不敢出援很能理解,他想了会儿,嘿然,道,“花马王,嘿。花马王!我却是高看了你。”
要非高看田丰,也不致如此措手不及。当然了,察罕出军的度之快,也是导致邓舍措手不及的一个重要原因。邓舍入益都还不足三个月,察罕就来到了眼前。可是,话说回来,谁又能想到,看似兵锋甚锐的田丰,面对察罕的攻势,居然连一个月都撑不住呢?
这也不怪邓舍,更亏得他抢先下手,抢了济南、泰安在自己手中,要不然,就看田丰的接连败北,济南、泰安之下场不言而喻,怕察罕的先锋现在不早抵达到了益都城下!
“主公,济南、泰安告急,我军该当如何?济南倒也罢了,有杨将军镇守,其部皆主公的亲卫五衙精锐。且有刘珪部相助,又有杨行健任知府,可保地方无虞。或许还能坚持一段时日。泰安,虽也有刘世民做知府,但是守将陈猱头新降不久,守城军卒也多为其旧部。攻泰安者,又是察罕本人。我军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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