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扫垃圾,处理一些废纸,其间有一只相貌平平的旧信封,封上加盖的是“邮资已付”的电子机戳,简单得连普通邮票都没有贴一张。信已经进入了废纸篓,我多看了那信封一眼,居然鬼使神差,伸手把那信封从废纸篓里拣了起来,掏出封中的旧纸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张圣才(19o3-2oo2)先生的亲笔信,一纸文物就这么得以幸免,一念之差啊。
百岁奇人张圣才先生是国民党军统少将,曾经参与破译过日军偷袭珍珠港的密电,一生入狱七次,国民党和**的大狱都蹲过,蔡燕生兄为他写过长篇传记,谢春池兄称他是“厦门第一真人”。不过我觉得“真人”这个语词有些玄乎,通俗的说法应为“二十世纪厦门最传奇的人物”。
张圣才先生给我父亲的这封信是写于1999年2月12日,信封上销盖的是隔天2月13日的邮戳,可见写了立马就寄,一刻也不拖拉。此时张老先生已经97岁,依然健笔如飞,字字齐整,不颤不抖,思路清晰,看得出全信是一气呵成,足见老先生不但高寿,而且高得非常有质量。字里行间,也看得出他对生命和生活充满了信心,客气话信手拈来,幽默风趣。
依稀记得家父说过,1949年福建解放前夕,身为地下民盟成员的家父曾受组织委派,持《江声报》兼职记者的证件,专程到厦门协助他的恩师王亚南教授成功逃往香港,其中起关键作用的就是张圣才在国民党内作了内应。遗憾的是,家父和张圣才先生如此向往的新中国政权后来生了一些问题,翻脸不认人了,张被投入大狱常年监禁,而家父也没有幸免,被打成****长达22年。所幸邓公改革开放,大地重光,两位老人才得以双双获得新生,他们之间自然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一份特殊的同病相怜。在晚年他俩同时得到了执政当局的厚待,既所谓的“落实政策”。呜呼,无奈人生苦短,新世纪两老同年谢世,时间仅仅间隔一个月,想必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电子邮件,他们依旧可以鸿雁寄情,互致问候,依旧笑声呵呵,品茶叙旧。
岁月如水,白驹过隙,书信时代渐行渐远,张圣老一纸亲笔信,越看越耐看,镏金岁月在夕照之下闪闪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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