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进庙,便可见正前一只灰雕石象立于庙内,离地有六七尺高,约莫四尺长,双翼展开得极广,几乎贯通整个庙宇。是年代过于久远,故显通体灰色,只有眼眸上杏黄的双眸,使得其栩栩如生。
石像整下方坐着一位四旬男子,一袭浅灰长衫,脸颊瘦削,青色的发丝披在双肩。男子目光正看着东侧一面,似是感觉三人来了,他抬头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洛二人对视一眼,朝东侧望去,只见庙的右面或立或站共有四人。
左面坐的是位七旬老僧,面容饱满,相如弥勒。子骆一眼便认出此人是少林寺菩提院院主了慧大师,了慧大师身后还站了位五旬灰袍老僧。
与了慧相对而坐的是个白衣男子,两鬓斑白,但面容却甚是俊朗。乍见这男子,王子骆心头一跳,因为此人正是当日洞庭湖上所遇的魔门使者。而白衣男子身后所立的金冠男子,则是当日另一位魔门的使者,也是在阁楼瞬间击杀杨晋的人。觉察到王子骆等人到来,金冠男子抬起头嘴角含笑地看了过来。王子骆心头打了个突,忙避开他的目光。
白衣男子与了慧大师相面席地盘坐,相隔不过五尺,中间是一簇火堆,光芒便是这火堆发出,两旁枝叶散落一地,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白衣男子开口道:“少林据于老林,不问世事,终日所诵却是《少室六门》,昔达摩传下,不过《楞伽》四卷,所谓九年面壁,所悟《易筋经》《洗髓经》,抑或是七十二绝技,均是杀人之术,却非佛门要理。故你们终日参禅思道,不过一叶障目,坐井观天,岂知佛门至理,全在《金刚般若》,《大智度论》,尔等所学,不过溪流之余沧海。”他话音平缓,字里行间却是步步紧逼。
了慧道:“达摩祖师所传,最重要的却是‘心印’,即心是佛,以禅悟道,沧海也好,溪流也罢,能解渴除愁便是佛理。”
白衣男子哈哈一笑,道:“好个佛理。”他信手一招,一道清风将枝叶卷起,白衣男子拈在手上,缓缓说道:“初祖摩诃迦叶尊者,二祖阿难陀尊者,三祖商那和修摩尊者,四祖优婆多尊者,五祖提多迦尊者……”他每数一个,便往火堆里丢根树枝,火焰也依次增高一分。
“二六祖不如密多尊者,二七祖般若多罗尊者,以及……二八祖菩提达摩尊者”他说到达摩,却是将最后一根树枝丢在火堆外面,随即一抬手,那根树枝嗖的一下燃起一朵极小的火焰。
“达摩尊者自离开天竺后,就脱离了正统的佛道,至于佛理,怕也有失偏颇了。”
了慧大师却不生气,他伸手捻起那根代表达摩的树枝,上面的火苗顿时熄灭。
“达摩祖师圆寂时曾说“吾本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了慧缓缓说道,话音间树枝渐渐茁壮,生出枝桠,最后竟开出一朵五花瓣的淡红花朵。旁边的洛愁春、王子骆和凌烟三人看得眼都直了,几乎不敢相信是亲眼所见。那一直冷眼旁观的散发中年男子,见此情景亦是动容,喃喃道:“相传易筋经练至深处,有造物化生之能,果然不假。”
了慧手轻轻一颤,花瓣尽数散落在地面。他用手轻轻一抹,地面竟又生出五根幼苗来。
“花生叶,叶生花,花心即佛心,花开即见佛。无论在天竺还是少林,只要心中有佛,自然有佛。”
白衣男子面无表情,屈指一弹,一束火焰自那堆篝火窜出,将那五根幼苗烧为灰烬。他淡淡道:“少林寺充其不过是禅宗,如何和佛门相提并论。”
“那阁下又是什么门什么宗?”站在了慧身后的僧人开口道。
白衣男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无门无宗,达摩于我不过一介普通佛陀,但若释迦在此,我必信首参拜。”
了慧道:“我听闻天竺有教派,信奉梵天;我又闻有一教派,兴于波斯,其尚火,中土称为拜火教,其音又可译作琐罗亚斯德。”
白衣男子微微动容,他道:“二者都和我无关,不过了慧大师知闻广博,却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了慧微笑道:“我辈僧人,确如宿命居士所言,见闻理解受限于书卷;但我们也并不固步自封,时常也会去山外走走,增长些见识。”
白衣男子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之前可大大没想到,少林寺和星明一脉关系密切。”
“他们果然也是来找北剑的。"洛愁春低声道。但他此话一出,却是引起了那四人注意,俱都停止辩论,朝着他们三人望来。
“他心通的小友,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说道。站他身后的金冠男子笑道:“我们算起来,是第三次见面了。”
另一边了慧却是合十道:“王檀越,久违了。”
王子骆连忙合十道:“了慧大师。”当日他受重伤,在少林寺全凭了慧为他诊治续命,他才得以熬到见灰衣僧。此番再遇,心中顿时涌出不少感激之情。
白衣男子见王子骆并未理会他,也不气恼,转头便于那金冠男子私语起来。
了慧道:“不知檀越体内的真气现在如何了。”
王子骆道:“灰衣僧给我传功之后,我的伤便全好了。”
了慧道:“可否让老僧把一把脉象?”
王子骆依言伸出右手,了慧将手搭在他腕上,捻须不语。
一旁洛愁春道:“了慧大师,您可知此处是在大漠的何方?”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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