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见他脸色苍白,自觉恐怕是方才失言,也不知如何劝慰,只好转头望着远方美景。
洛愁春道:“沈姑娘,其实我真名叫……”
“不要说。”沈瑜道:“就如此最好,我叫你小洛,你叫我沈姑娘,你我如今是朋友,待过几日我回了南宫家,恐怕就不会再见了。”
洛愁春听得胸中激荡,险些喊出道:“我带你离开此处,离开南宫家。”但想到沈瑜方才的话,又收回了这个念头。二人望着云海,沈瑜道:“那是山头么?”
洛愁春“嗯”地应了一声。
沈瑜道:“那些山有名字么?”
“有的,一个九座,分别为药山、粟山、华山、鹊山……”
王子骆与凌烟来到黔娄洞前,此时游者已稀,只见周围松柏垂荫,苔衣墨绿,仿佛冬季不曾来到,洞前枝叶如帘,遮住了入口。撇开树枝进洞,抬头便见上面一方石刻,大字写着“黔娄洞”三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王子骆读了一遍,大致是讲一位叫黔娄子的人生平,王子骆恍然道:“原来这洞便是纪念这位黔娄子的。”
莲儿道:“这位黔娄子非常了不起,时为战国,王室衰微,百家争鸣,各大诸侯网络才智,普通平民若是受了其青睐便可一跃成为高官显贵,故有布衣卿相一说。而这位黔娄先生胸中所学万千,声名远扬,齐国和鲁国君主都相继邀他为相做官,他却不为所动,和妻子隐居于此,晨理荒秽,夜归荷锄。以田间耕种为食,自织布帛为衣,看花开花落为兴,闻鸟语轻风为乐。”
王子骆道:“这位黔娄子前辈真是不同常人,只是委屈了他的妻子。”
莲儿笑道:“黔娄夫人也非常人,她原为古时太祝之女,家中富足,才貌双全,上门提亲之人络绎不绝,她却拒绝了王孙公子,独独看重了芒鞋布衣的黔娄子,并随他来此过着清贫如水的生活。喏,此处还立有块石碑记载她的事。”
王子骆顺着看去,只见迎门石碑之上嵌有一碑,上写:黔当先生卒,覆以布被。覆头则足见,覆足则头见。有人曰:“斜其被则殓也。”黔娄妻日:“斜之有余,不若正之不足。先生生而不斜,死而斜之,非先生之意也”
莲儿解释道:“黔娄先生去世后,孔子的弟子曾参前来吊祭,但见盖在黔娄先生身上的白布短小,无法兼顾首尾,便说把布斜过来就可以遮住全身了,但黔娄夫人说:“先生生前不愿意斜,死后却斜着就违背他的意愿了。可谓‘斜之有余,不若正之不足’。”
“斜之有余,不若正之不足”王子骆念了一遍,忽地笑道:“若是愁春在此定然要嗤之以鼻了。”
莲儿莞尔道:“愁春心高气傲,对古时圣贤的举动常不屑,不过他性格使然,倒无须去非议。”
王子骆环顾四周,叹道:“这位黔娄先生看来十分厉害,只可惜他不肯去做官,一身才华都葬在这洞中了。”
莲儿道:“他虽未登庙堂,却有著作,名为《黔娄子》,乃自伏羲八卦讲起,推演万物本源,究阴阳变化,可谓道家经典,相传昆仑门的一项绝顶内功便是从中得到的启发,可惜此书已然绝迹。”
王子骆闻言心中一动,想道:莫非她说的便是阴阳龙?
却听莲儿续道:“入世任官多是保一方富足,但著书传道,却是功传千古。江湖并非只有武林,武林之外还包罗万象,须弥子将主流归为四类:生、灭、予、夺。”
“生,为医者,救死扶伤,古有华佗扁鹊,如今有孙思邈,虽被圣上封为‘百师’,但仍为江湖中人;
“灭,为刺杀者,荆轲专诸,要离聂政,古来刺客便不鲜见,但常和庙堂挂钩,故为江湖中人不齿。刺杀者中最庞大的一类称为暗杀门,但行踪诡异,不为世人所知。”她说到此处却是看了王子骆一眼,王子骆心中一跳,心道:她所说的暗杀门难道是七宫?
莲儿接着说道:“予,为传道者,定义极为模糊,古时有鬼谷子,当朝名将秦琼、尉迟恭、陈咬金、李靖等大将身上都有传道者的身影,但他们为朝廷官员,算不得江湖中人,如今真正的传道者却不知踪影。
“夺,为盗贼,盗贼之王为空空儿,盗贼门派称之为盗门。”
看来这四门中有两门都与自己密切相关,王子骆心中想到。他见莲儿正看着自己,便干笑两声道:“原来这便是四门,平日怎么没怎么见过呢?”
莲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如今洛拙已死,洛家自顾不暇,子骆,你有没有打算以后做什么呢?”
“你呢?你有没有打算呢?”王子骆反问道。
莲儿道:“我自然还是在公子身边办事。”
王子骆道:“你难道就一辈子都做风忆的丫鬟吗?”
莲儿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况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我们还是去那边看看吧。”说罢轻移莲足往前去了。
看着莲儿背影,王子骆心中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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