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腕以凌空取势,使笔直立,锋在正中,左右不偏。腕竖则锋正,正则四面锋住,纵得出,收得紧,拓得开,按得下,提得起,笔势则有往来,笔锋则能自有回互,才能骨力血丰,神采飞跃。陈德默念各种书法要诀。
啪,一大滴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渲染得如同一朵水墨烟霞。陈德颇为尴尬地收起鼠须笔,讪讪道:“书法之道,果然博大精深。看来这为乡校题字勒石之事,只得请夫人代劳了。”在桌子一旁,早已堆满厚厚一叠宣纸,上面都是岚州团练使惨不忍睹的墨宝,简直是笔走龙蛇鬼叹神惊,可惜,望之不似文字。
黄雯看他那满脸无奈的窘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柔声安慰道:“多试几次便好嘛,这个怎能找人代替。”说完又给他换上一张白纸。看得旁边的周后直皱眉头,可惜这上好的宣纸烟墨。那日大军演武,陈德执意折辱文人,必要考校射御二艺才能入士,看来倒有几分是自惭形秽吧。
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岚州第一所乡校终于落成,宏伟宽大的礼堂,雪白的墙壁,平整的地砖,无不显示出一股欣欣向荣的新锐之气。梁左丘不断催促陈德把早先承诺“乡校之内言者无罪”的石碑立起来。以岚州现有的开明和功利,梁左丘到不担心在陈德没有点头的情况下,会有人与乡校过不去,但立下石碑,陈德在岚州的威望等于就是巨大的广告,要知道现在在岚州传教的众多教门都还没有陈德的题字呢。梁左丘私心还是希望潜移默化的确立起孔孟之道在岚州的正宗地位。
“若是辛校尉在此就好了。”陈德心中暗暗想道。他虽算不得古代的文盲,但一手臭字在岚州高层兄弟会中可谓声名远播,就是于伏仁轨、石元光这等胡人也都比他写得好。与陈德惺惺相惜者,唯有几乎不识字的左军统御辛古。
陈德正待厚着脸皮请黄雯,稍微工整一点书写那八个大字,亲卫来报,拔山营校尉晋咎、凌波营校尉卢钟杰、射雕营校尉郑宾、射雁营校尉顾檀一起求见。陈德便放下笔墨,来到前厅,一见卢钟杰便笑道:“伤养好了吗?真乃天幸。”心中暗道,否则还真不知如何向死去的卢绛老节度交待。
卢钟杰抱拳道:“谢指挥使大人关心,末将伤势已然痊愈。”他是数月前率凌波营随萧九出塞,抵抗党项劫掠时受的伤,锋利的弯刀切开盔甲,伤口从肩胛一直拖到腰际,居然活了下来,可算福大命大。
陈德微笑着与其它校尉又寒暄数语,问道:“数月前漠北大战,拔山、凌波、射雕三营损耗士卒,可能补充整训完毕了吗?”三营校尉纷纷答是,晋咎与几名校尉交换一番眼神,禀道:“我等弓弩营兄弟上次遇党项人短兵相接时吃了个大亏,一炷香不倒的时间,折了近四百兄弟,有个计较,想与指挥使大人商量。”
陈德一见他们四人联袂前来,便知有事相商,便笑着问道:“什么事情尽可说来听听,兄弟们沙场搏命,咱们能想得到的都尽可能考虑周全了。”心中猜测道,莫不是弓弩营觉得近战武技太过微弱,要求添加刀盾手作为保护,这样每个营至少要百人以上的刀盾手才形得成近战能力,却与岚州各营务求专精的方针背道而驰。
晋咎拱手道:“那日党项骑兵借着大雾突入车阵,我军各营兄弟无不以血肉之躯与其死拼,”说到这里,众校尉都是神色黯然,那骑兵突入车阵的一炷香不倒的时间,是在场的各营校尉都觉得心痛无比的一段回忆。无数情同手足的弟兄,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天人永隔。
晋咎顿了一顿,又道:“我弓弩营军士并不惜死,只是身上盔甲单薄,手中兵刃无力,与那骑兵相搏简直是太过吃亏。所以这些时日兄弟们计较,请指挥使为弓弩营配发锦帆营在江南时所用之藤纸甲,另外,横刀不堪与敌骑近战,请指挥使准许弓弩营士卒自行选择护身兵刃。”
陈德见他四人显然是事先商量过的,迟疑着问道:“弓弩手要背负弓矢,发射箭矢也要耗费不少精力,可有披挂甲胄的体力吗?”
四校尉纷纷点头,卢钟杰道:“就连新成军的锦城营亦能披挂铁甲行军,我弓弩营如何不能,再者,锦帆营在江南时所用的藤纸甲不过十余斤而已,弓弩手不需全身披挂甲胄,护住了上半身,既防箭,又防敌骑挥刀下击。”
专习长枪的锦帆营和牙军营到了岚州之后,已经全部换用铁甲,只是为了承受重力对甲胄的击打伤及脏腑,铁甲内里仍然有藤甲内衬,全副盔甲重30斤到40斤之间,牙军营、陌刀营、锦帆营、横阵营这样以白刃肉搏为主要战斗方式的营头都穿着这样的重步兵甲。而拔山营、凌波营、射雕营、射雁营则大多穿用轻便的纸甲和多层麻布军袍,能够抵挡穿透力不强的箭矢,却不能在近战中抵御刀砍*。
见陈德仍在考虑增加甲胄重量与保持弓弩手体力之间的矛盾,射雕营校尉郑兵禀道:“虽然藤纸甲重量比原有的纸甲稍重,如果加强训练军士的耐力,应该不会影响弓弩营的战力。”他所统领的射雕营在上次漠北大战中居于车阵内层,并未与敌骑白刃相接,但外层弓弩手在骑兵屠杀之下的软弱无力给他造成的印象太深了。到了最后时候,岚州军士并不惜死,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如果被敌人屠杀而无反抗之力,牺牲就太大了。
陈德最终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为弓弩手配发两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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