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进门一愣。
自己的房间里已经有人了……粉衣的女孩坐在桌前,留给自己一个纤细的侧影,左手压着纸面,右手提着笔,眼帘低垂睫毛修长,脸颊白皙,有一个圆润挺翘的鼻头。
“你回来了?”她没有移开视线,轻声问,声音软糯。
叶梓怔怔点头……奇怪,这明明是自己的房间,为什么她这样理所当然地坐在这里像个主人,而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拘谨起来?还有那句“你回来了”是怎么回事?说得好像你和我很熟似的。
不……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女孩究竟是谁啊?她不知道这间屋子有人住么?访客难道不应该站在门外等么?这擅自闯进来还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夫人那个刻薄的女人又找来一个房客?
少年深吸了口气跨进门,他提着大堆东西,叶梓今天下午在城南逛了一圈,把计划中要置办的东西都买齐了,叶梓目不斜视地越过桌子,在对面墙上把手中的袋子挂上。
然后他站在墙前一动不动……不如说是浑身僵硬地抬头望着袋子,还歪着头,像是扭了脖子,看上去像是个高位截瘫患者身残志坚在欣赏那只编织袋精妙的工艺……或者说是在面壁?
女孩没有动弹,依旧安安静静地写字,两人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房间里寂静下来,只有缓慢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叶梓脖子酸了沉不住气了,再这么下去自己得窒息身亡……他深呼吸然后猛然转身。
女孩也抬起头来。
两人对视。
叶梓呆呆看着少女,脑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不就是那个大家闺秀么?自己心中那个安安静静面目模糊的大家闺秀与面前这个女孩缓缓重合,他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叶梓甚至都不再怀疑,就能肯定那张纸上的字就是她写的。
“你……好?”叶梓有些迟疑。
女孩没有回应,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蹦出来一句:“人之初性譬犹明月,一点圆明,湛然不动,灵光遍照。”
叶梓一愣,外人看来这句话或许没头没脑不知所云,但他立即意识到对面的女孩在说什么,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选自王文卿的《家话》第一卷第三章自上至下第五行。”
女孩睁大眼睛,她虽然早就料到这个少年或许熟读经书,但没想到居然熟到这种地步,几乎不假思索地背出经文的出处,传说北域仙宫的大师兄有过目不忘之能,也才仅能记住卷数章数和页数,但这个叶梓居然连行数都记得清清楚楚。
叶梓不觉得这有多了不起,这其实是他的日常课目,师父经常如此……谁都不知道那个老家伙什么时候会从嘴里蹦出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经文句子,经常是“叶子去给我倒杯水……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形不足者补之以气。”然后叶梓老老实实地把水端上来,告诉师父刚刚那句话出自《参同契》第二卷第一章自上至下第六行。
女孩的目光明亮起来,“夫行持道法,先当受持十戒,日用常行无所亏欠,更能济贫救苦,积功累行,自然感动天地,神钦鬼伏。”
叶梓偏头接着看墙上的袋子,袋子里是空白的黄草纸和朱砂,这是他今天买的。
“出自王唯一《道法心传》第一目第七录从左至右第二第三第四列。”
“那么……三十年为一世,十二世为一运,三十运为一会,十二会为一元。”
“出自《皇极经世》第二总卷第七卷第四章第二十六页自上至下第八行。”叶梓撇嘴,师父的那套《皇极经世》都快要被自己翻烂了,他六岁时就已经倒背如流,这姑娘问的问题对自己来说其实很幼稚。
女孩缓缓起身,稍微思索片刻,又出声问:“先想乎一元之气,具乎一物。执爱之以合彼之形,则众存焉。”
“出自《关尹子二柱》第五页自上至下第三行。”叶梓背着双手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还有那句话的原话是‘执爱之以合彼之形,冥观之以合彼之理,则众存焉’,你漏了半句。”
女孩惊呆了,她尽自己所能把脑中的偏门经句全部倒了出来,有些甚至是残卷,连自己都不知道出处……谁知道这人居然一字不错地全盘接下了。
“我……”
“等等等等……姑娘。”叶梓连忙转身打断女孩,他可不想再接下去了,好不容易脱离了师父的魔爪,本以为就此和那样的悲惨生活告别了,谁知又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个年轻女孩接替了老家伙来考自己,自己难道和那些散发着霉味的老古董有缘么?
“请问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叶梓指指脚下,“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呐?”
女孩一窒,她有些过于兴奋了,就好比垃圾堆里捡到了宝。
“我……我来拜访邻居。”女孩指了指对面的角楼,“我就住你对面。”
叶梓心说拜访邻居和擅闯民宅可是两码事……不过他心底也有些吃惊,这个女孩居然就是住在对面那座角楼中的人,他这几天出门时经常远远能望见有人坐在窗前,隔着窗户看不清细节,只能分辨出是个女孩,身影纤细。
“在下叶梓,敢问姑娘芳名?”
“我姓灵名岫。”女孩悠悠地笑,“他们都叫我灵姑娘。”
“好吧灵姑娘……”叶梓深吸了口气,他在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以至于不会变得语无伦次,同时搜肠刮肚地找话说,师父好像从来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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