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发往赵庄的圣旨这次不是传旨太监负责送了.
因为这些宦官马术不行,也经不起激烈颠簸折腾,而这封圣旨多耽误一刻怕也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大祸巨大损失,所以专门由禁军通讯兵,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红翎急使以及秘谍司选出来的骑术精干护卫人员共同承担任务,换马不歇人,玩命似的飞马赶去,途中也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才以宋代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把圣旨送到了沧州城。
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多亏了赵公廉搞边关开放与新马政政策,使沿途驿站能配上既多又比较好的奔马可供换乘。
此时的宿太尉等于坐在引信已点燃正哧哧烧的火药桶上,心烦意乱担心随时会被炸得粉身碎骨,正等得焦躁不堪片刻难安,接到圣旨,不客气地立即展开,先察看是什么内容。
若朝廷这次还是不知轻重的玩虚的糊弄傻子,他是决不会去传个这个旨的。
去干什么?
去看赵庄人的愤恨冷脸,接受无礼嘲笑吗?
上一次去,以赵公廉那么深的涵养,那么宽宏的气度,又是看在往日情谊上尽量克制了怒火,尽量讲究礼节体面了,却都抑制不住对朝廷的满心厌恶和不耐烦而口出粗野不逊,这一次若是再上门继续硬拿嘴忽悠人,哪纯是找喷,翻脸彻底搞僵可知。
确实是,朝廷自己乱搞造成国家危难,关人家屁事。
人家凭什么不顾自己家的灭顶之灾,先去为先是步步紧逼人家破产丧亲失众并债台高筑,后不但不肯伸手帮一把而且雪上加霜继续刁难人家巴不得人家满门灭绝的朝廷解难分忧?
朝廷众臣济济一堂,又不是没人了。
人家为朝廷可谓牺牲了能牺牲的一切,朝廷却如此无情如此不要脸,什么大局大义,和人家说得着吗?
当然,按常规来说,国家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要你去死你也得溜溜去,没任何道理和理由可讲。
哪怕你家正陷入再大的难,你也得全心全意顾着国家这头先向君王和朝廷尽忠,并且得任劳任怨死而后已,此所谓士大夫极力宣讲要求的君子臣子大节,敢不听圣命,那就是不忠不敬的大罪,就得死,暂时不死也得满门下大狱生不如死。
可赵公廉就是敢这么硬顶着干了,而且屁事没有。
朝廷倒是想狠狠弄人家为天下立个教训,却被比人家面临的困境更残酷可怕的现实逼得不能降罪。
既已妥协,朝廷的威严既然对人家施不得,人家早有退路怕是也不怕朝廷发威,那,朝廷为什么不真诚大度些请人家出山,一步到位尽早结束这种局面,也少在人家那丢点朝廷的脸面,少招些尴尬,也能迅速把赵公廉辞职的恶劣影响尽量减小,仅局限在沧北,朝廷也少些损失和困窘被动?
朝廷和皇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磨磨蹭蹭,颠三倒四,又想弄死人家又想用人家,尽出昏招,荒唐可笑,招致恶劣之极的影响和损失,真是不知所谓。
宿太尉是这种烦恼与感慨心态。
他不知道的是,在历史上,北宋朝廷面对凶悍扑来的金军时就是这么荒唐可笑的,并且最终自己主动找死的。后世有唐乌龟、宋鼻涕的恶劣评价可不是凭那些野史传说随便下的玩笑结论。
可以说在北宋末期没有最不堪,只有更不堪,在中国所有正统王朝中再没有比北宋皇室更苟且更无骨可耻的了。
虚荣自大与懦弱无能苟且本质一遇到要命的国难危机就必然会是这种昏聩搞笑表现。
好在这道圣旨总算肯玩实惠的了,表露了朝廷的诚意。
宿太尉看罢顿时大舒一口气,喜上眉头,
同时心里又不免冷笑嘲弄一句:早干什么去了?正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他感觉这回可以和赵公廉好好谈谈了,赶紧又快马奔去赵庄。
可他遇到的又是一头冷水。
赵公廉给面子,仍然出面热情招呼了他。
但一提圣旨内容和圣恩,赵公廉就笑了,淡淡问了句:“稳定西路甚至西军地区的局势?”
“逗闷子说笑话呐?安抚天下,尤其是安抚西北军心民心,只有君王才能有那本事。也只有君王才敢有那本事。”
“朝廷就算不是在说笑。公廉也干不了。”
“我没那本事,也不敢有。我若是天真的去努力了,成与不成都是在找死。”
“太尉大人,你也是明白人。你难道没看出来朝廷是在急眼了的情况下才不得不退让却不忘给我下了套吗?”
“就算是慷慨的封王,那也不过是临时的应变手段而已。我敢说,我若再不知深浅的出去当官,达不到朝廷期望,我得死。达到了朝廷期望,我只会死得更快。越快挽救了大宋危机,我死的越快。我满门也只会灭得更惨。”
“十万两银子?百万贯赏赐加黄金万两?”
“呵呵,别说得完成朝廷的期望才能兑现。就是立马兑现又怎样?“
“用完了我,我满门一灭,什么不都又回了朝廷手中?“
”就是赏亿万贯又如何?那仍是朝廷的。对我家一切都是空的。”
宿太尉目瞪口呆,无言地琢磨了一会儿也醒过味来,情不自禁也重重叹口气,也没试图辩解。
在赵公廉这样的明白人面前,若是多嘴辩解,只会惹人嘲笑反感,徒取其辱。
之前他是太着急,又太兴奋了,没习惯的用官场的老辣阅历经验细细琢磨过圣旨,一时没想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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