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提,凌云冲的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暖意,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说道:“也许,这就叫因缘。”福叔问道:“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伤痕?譬如火灼后的疤痕?”
凌云冲暗暗一惊,道:“你为什么这么问?”福叔道:“这客栈里的事,哪样逃得过我老人家的眼睛呢?那天我见青儿从你房间出来,神色凝重,满脸通红,那时我便猜想你应该有什么隐密让她知道了。而后你到青儿房间找密道那晚,青儿对你虽然最后手下无情,但之前言语却诸多留情,我便知道她对你动了恻隐之心。”
凌云冲心头自忖:“福叔在客栈神出鬼没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看来不只我到青阳房间找密道那晚,他一直在外监视,没想到青阳在我房间无意之中发现我身上烧伤那次,他也瞧在眼里。”说道:“青阳心地善良,她话虽说得硬,可她的心肠却太软了。”
福叔慨叹道:“时世所逼、人事无常,青儿年少之时曾经历过一场噩梦般的大火,从此她的人生截然不同两重天。你能让她感同身受,也是因为你经历的那场大火吧。”
凌云冲点了点头,说道:“死里逃生,大难不死。擦不掉、烙得深,覆上冰雪,也烧得化成泪痕。”福叔道:“不是刻意找、不必四处寻,命中人就是如此机缘巧合,也许你们俩相遇真是上天注定。”
凌云冲问道:“青阳这个寒热不定的病是因为她姐姐吗?”福叔道:“她都跟你说了吗?”
凌云冲道:“说了一半,她的头就很疼,我感觉她的情绪开始焦灼,似乎陷入了记忆的沼泽,她那么痛苦,我不忍心她再说下去,我不让她再说下去。”
福叔道:“这也难怪,这是青儿这么多年来的心结,好在如今终于解开了。打结要用力,但是打开结也要用力的,所以我要用点力气解开这个结,不要让她把自己绑得死死的。”
凌云冲道:“所以你设此险局,就是要我来解开她的心结,从而让她相信我?”福叔点头道:“你也会让她相信你,不是吗?”
凌云冲会心一笑,心道:“我不用刻意假惺惺的装模作样,因为我不是刻意做戏让她相信我,在你设的这个危险局中,我对她根本就是自发流露啊。”
听得福叔续道:“你是她的药,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非药石所能及。所谓五志唯心所使也,情志之伤种种,无不从心而发,所以我说她这个病总之就是百感交集了。
当年青儿听闻她姐姐的死讯,就这在沙漠上,向东跪了一天一夜,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晕过去多时,当时她的头就像太阳那么烫,中了热邪,吃了很长时间的药,病虽好了,但她整日沉默寡言,精神恍惚,还常常因她姐姐的死而自责,时之日久,以至神志激躁,体虚心疲,每当时值季节交替之时常会寒热不定,就像你那次看到的那样易感染风寒而发烧。”
凌云冲恍然明白,沉吟道:“原来她平常着衣单薄是因为这个缘故。难怪那天我替她推宫过穴时,觉得比一般的风寒厉害。”
福叔道:“青儿的脾气虽然有时会过于冲动任性,其实她本性并非如此,别看她外表坚强豪气,可实际上内心却是充满了困惑与不安。”凌云冲问道:“是因为她姐姐吗?”
福叔点了点头。凌云冲道:“我希望我能帮她恢复过来。也许看不到伤口的伤才是最痛的,她总是一股让人心疼的倔强。我知道青阳她强悍浪荡的外表下,却是柔和腼腆的内在,她的个性其实是洒脱率真的。”
福叔道:“你成功了,你已化解了她长久以来的心结。世态变幻、人情冷暖,人人所想拥有和希冀的不过一个爱字。你和她在一起的这一次次,可说是你的真诚情谊与乐观热情,开启了她孤冷怅惘的心。”
凌云冲问道:“到底青阳的姐姐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她会这么痛苦、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
福叔道:“青儿本想救她姐姐,却不曾想她姐姐因她而死。青儿的杀父仇人却是她姐姐的父亲,而这个人是造成她姐姐悲剧的原凶。还有她母亲,也是因为这个人卖女卖妻才颠沛流离,操劳早逝。”
凌云冲听到这里,回想起任青阳所说的一些话,什么“人人杀的恶魔,不男不女、祸害天下”,猛然想到那是……随即脱口而出问道:“难道这个人是魏忠贤?她姐姐的父亲是魏忠贤?”
福叔听他口气带着些许惊异,道:“就是那只阉宦。在他老家曾经有户姓高的财主,这厮开赌场、放贷、与官府勾结,无恶不作,是当地的土豪恶霸,魏忠贤进宫前,就是把自己亲生女儿卖入这户财主家做仆役。
青儿在高家几次三番看到那姓高的财主缠她姐姐,一晚深夜趁她姐姐独自在厨房做活时,姓高的财主欲欺侮她姐姐,被青儿撞见,抓刀杀了那个畜生。
那时候青儿只有十三岁,那么小的年纪,而且从来没有杀过人,就单是这点,也是一个恐怖的记忆。”
凌云冲顿觉一阵痛楚,同时夹杂着愤怒,他光是想象都会觉得惊悚无比,他想任青阳会是一种怎样的悲痛与恐惧?
福叔续道:“她们姐妹俩逃到郊外义庄,为的是带上她们母亲的骨灰离开那个地方,青儿说忘记拿父亲送她的生肖翡翠,她姐姐说还有母亲留给她的一件重要物件,于是叫青儿在义庄藏避,自己则折返住处去取,却再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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