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情绪被安抚下来,渐渐从长安街头散去。
荣姜叫侍卫把覃廖石绑了,随着她一起带回了王府内。
覃廖石反手被绑在身后,进屋的时候还猛的叫荣姜推了一把,他脚下踉跄,重心不稳,就跌了下去。
这一跌把赵倧跟钱直吓了一跳,对视一眼反去看荣姜,心说这是怎么话说?
荣姜啧一声,又照着覃廖石小腿上踢了一觉,才与二人开口解释道:“他混在百姓里煽动人心,叫荣七逮了出来。”
钱直跟着就哟了一声,身子前倾了一些去看覃廖石,脸上神色复杂的很:“泰安二年的二甲第一名,你也算是读书人,官是越做越大,怎么体面是越来越不顾了?”
覃廖石翻着眼皮子往上去看钱直,手绑的吃痛,嘶了一声儿缓了会儿劲儿,啐了一嗓子反问钱直道:“名满天下的恪国公,读书人的榜样,当世的巨儒大家,怎么人老了反倒脸面都不要了?附逆成奸来造反?”
钱直觉得他说话很有意思,到底看的也开,压根儿不生气,反笑着吃茶。
荣姜可听不得这个话,抬腿就又给了他一脚:“会不会说人话?”
覃廖石是犯在她手上的,平白叫她踢了这么多脚,想骂也无从骂起了。
那头钱直摆摆手叫荣姜别动他,还吩咐道:“给他松松绑,”说了一句才再去看覃廖石,“你不是无知的人,大道理也不用我来跟你讲,我只问你,皇帝通西戎,害荣臻性命,你怎么说?他又虚伪,又不容人,连慎王他都不放过,还累得他发妻自缢坤宁之中,你又怎么说?这会儿你反倒说我附逆成奸?谁忠谁奸,我看得清楚,你还分的明白吗?”
论言辞,十个覃廖石也说不过一个钱直,但这个覃廖石也是个极认死理的人。
他也觉得钱直说的有理,也觉得皇帝干的这些事儿说不响嘴,却一心以为,即便皇帝有再多的不是,也轮不到为臣者造反谋逆,这便是后世人所评说的愚忠二字了。
当下覃廖石扬了扬下巴,直冲赵倧问道:“殿下也是这样说吗?先帝和太后待您不是天高地厚之恩吗?可您又干了什么?“”
荣姜早闻覃廖石是块臭石头,今日才得一见,不由的瞠目乍舌,感情跟他说了那么些,都是白瞎的?
赵倧素日性子极好,可眼下听他这样不依不饶又冥顽不灵,也不禁有些烦躁,便叫了魏鸣进屋来:“把他带下去看起来,别伤他性命,只是别再叫我看见他。”
他说吧,魏鸣就嗳了一声伸手去提覃廖石起身,拽着他往外头退。
覃廖石一边儿往外,一边儿嘴里还叫嚷不休的。
等他出去了,屋里才终于清静下来,荣姜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啧声感叹:“读书人不好相与,今儿我算是领教了,十来年圣贤书他算是白读了,竟只学得愚忠二字。”
“那可不尽然,愚忠也是忠,总归于他而言,谁做皇帝,他就该忠于谁,满朝文武、苍生黎民,也都该忠其一人,这也是他的气节,“钱直驳了一句,扭过头来看赵倧,“殿下不杀他,也是敬佩他这份气节吧?”
赵倧不否认,良久点了头:“他若因被擒到我的面前来,就改口去骂赵珩,这种人才真留不得。“”
荣姜心中多有不屑,倒也难得乖顺的没出言反驳,默了许久后又提声问道:“那眼下是怎么说?这是摆明了要撕破脸了,叫贺琪集合人马,攻皇城吗?”
哪想到赵倧白了她一眼,也不接这话。
钱直也是没好气的丢了个“孺子不可教“的眼神过来。
荣姜讪讪的摸了摸后颈,吐舌道:“我知道皇城难攻,本来五万对五万,我们要强攻就没什么优势,如今还分出来一万多人看护着府上,更没什么胜算了。”
“那你还说?”赵倧沉声反问,“你觉得就这样干等着,太窝囊了?”
“也不是说窝囊,”荣姜挑眉对上他,“只是觉得夜长梦多。邓将军那里如果不出差错的话,打到京城来也要十多天,万一出了岔子耽搁了,来去月把时间就进去了。赵珩当了十年皇帝,先头是咱们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叫他来不及防备,可要真给他这么久时间做准备,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
钱直沉着声儿附和道:“她说的是在理的,强攻皇城,至少他来不及多做部署,也分不出心来想法子对付你。”
“但是强攻之下,刀剑无眼,难保不会误伤百姓,“赵倧眯起眼儿来,显然对这个提议很不认可,“我不同意。”
荣姜心里烦躁的不行,从今儿早上到现在,赵倧所表现出来的多是妇人之仁和犹疑,以往相处这么久,她从没觉得他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早前说叫他先赵珩一步,把密诏公诸于众,他不肯,为的是给赵珩留条后路,成全赵珩身后名,结果叫赵珩占了先机,先发旨意斥他谋逆。
眼下局面僵持,劝他强攻拖延时间,他又恐怕干戈一起误伤百姓。
诚然他考虑的周全,也都有他的道理,可荣姜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并非是她不把百姓性命放在眼里,只是自古成大事不拘小节,赵倧决定反的时候就该想到的,舍得二字就是这样解的,有舍才有得,他做不到兼顾,难不成还要耗着把大家都赔进去?
如此想着,她已经板起脸:“你大约觉得我这样说,太冷血无情,可眼下已经成了这样,你不下令强攻来拖延时间,一旦给了赵珩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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