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举人们乱作一团,互相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对方:你打小抄了?没有?那买考题了?也没有?谁作弊了?快快投案自首,不要连累大家!
正在慌乱无措之间,忽有缁衣卫冲进来道:“众位举人且回去吧,只是旬日内不可离开景阳,不可更换住处,不可到处藏匿,若有召命,不可耽搁。”
有人颤声问道:“军……军爷,可是乡试果有问题?”
“不知道!”那缁衣卫促道:“快些离开。”
有人情达练的,忙足足的掏了银子道:“拿与各位兄弟喝茶,军爷,可给些提点。”
那头领斜眼道:“上面没说。不过,这还用猜吗?若不是乡试出了纰漏,偏难为你们这些新科举人做什么?还不准离开景阳,不就是怕有人逃走?”
“不好了,有人昏过去了!”人群中传来惊叫声。
循声望去,嚯,噼里啪啦晕过去好几个。
有一晕不醒的,也有须臾就醒来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道:“是谁?究竟是哪个杀才连累了我等!十年寒窗啊,为了凑够路费银子,家父把地都卖了,呜呜,都没了,如今都没了啊!”
举人们静了一静,都跟着哭起来:“今日万事成空也!”
乡试舞弊的帽子一扣,甭管有没有参与,整批人有一个算一个,成绩全部作废。皇帝仁慈些让你重考,能不能再得中还在两说;皇上心情差些,说不定就革除功名永不叙用了!
忙忙活活小(大)半辈子,就这样一朝成空?花费过许多钱财,就这样打了水漂?好容易百尺竿头,就这样掉下去了?
一众缁衣卫都埋怨头领:“不过一句话,就叫这些酸丁发了癫,倒不好收拾。”
那头领喝到:“还不快走,请去衙门里喝茶。”
举人们很痛快地……嚎哭着走了,口中喃喃地诅咒:“若叫在下知道是哪个,必要著书立碑,叫你遗臭万年!”
留下一地仍昏着的没人管。
那头领哼道:“所以老子不爱理这些酸丁们,偏他们迎fēng_liú泪,跟个小娘似的。把这几个弄醒,都轰出去。”
乡试考官一嘟噜都被拎到乾清宫,其中一个还是阁老,内阁首辅坐封棋不住了,忙跟入宫。
骊珠远远地给封棋打了个手势,示意皇帝正在盛怒。
封棋有些犹豫,想着是不是换个时间再来。
邵英道:“把他宣进来,凡科举无小事,正好叫他听听。”
封棋进来,见皇帝高高在上,满面怒气。太子坐在一侧,眉头微皱。几个考官都跪在地上,俯首帖耳。
封棋虽是老资历,又是首辅大臣,也不敢在皇帝盛怒时稍有懈怠。只瞥了一眼,忙大礼参拜:“老臣给皇上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
邵英摆摆手道:“起来,爱卿知道朕不讲究这个,骊珠,给封爱卿上个坐。”
封棋坐了,几个考官还在地上跪着。封棋两眼一闭,装着没看见。
太子道:“父皇,地上凉,让众位大人起来回话吧。”
邵英点点头:“既然太子求情,起来吧。”
几个人又谢了太子,才颤颤巍巍爬起来,俯首躬身,胆战心惊。
“说吧。”邵英沉着脸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说什么?
邵英拍了拍桌案,不耐烦道:“快着些,难道要朕动用缁衣卫?”
听了一声缁衣卫,封棋的眼角抽了抽,看向几个考官。
还是简阁老先开了口:“皇上既宣了臣等来,想是乡试出了纰漏。只是臣等着实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臣等惶恐。”
邵英漠然道:“不知?”
几个考官同声道:“臣等惶恐。”
“惶恐个屁!”邵英大怒道:“你们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想着法不责众是吧?妄想!朕这里从来就没有法不责众这个词!骊珠,去宣邢秋。”
封棋忙道:“皇上息怒,若是轻易动用缁衣卫调查臣子,只恐朝廷不安。”
缁衣卫怎么查案?打到你说为止。好人进去照样脱层皮,出来后还能不能做官可就两说了。
太子也求情道:“父皇,简学士儿子是知道的,断不会做出有损朝廷之事。此事或是有些误会也未可知,父皇再慢慢问一回可好?”
简延志向太子投去感激的目光。他自己是问心无愧,但只要因为乡试的问题进了缁衣卫,名声就算毁了,就算日后能查明是清白无辜的,也肯定做不成阁老了。
邵英沉默半晌,哼道:“太子来问。”
“是。”太子恭敬道,转过头问简延志道:“简学士,请问此次乡试,可曾发生什么可疑之事?”
简延志这个冤枉。作为主考官,所有中榜的举人都算他的门生,这是主持考试的好处,不好之处就是但凡出了一点儿问题,第一个就要找到他的头上。
简延志仔细回想,也没有找出什么不妥之处。他能爬到阁老的位置上,本来办事的手段就不差,乡试之中若是真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他当时就能发现。主考官的权利大,整个乡试从拟题、监考,到阅卷、排名次,都绕不过他,说实话,底下人想要作弊,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但简延志总不能再说一句“臣惶恐”吧?那是找死。思来想去,简延志把马司耀卖出来了:“除了乡试第一场时曾经有一段喧哗,其他别无异处。若是真有人作弊,此时倒是个好时机。”
马司耀心头一跳。
太子挑眉问道:“为何喧哗?”
马司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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