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当年父皇在鄗城跨州据土,带甲百万,于千秋亭登基为帝,八方朝贺得上供,其中有一方绝世白玉石料,重约半吨。父皇令能工巧匠打造成数块玉珏,分别赐予每位皇子,亲命名为龙子珏。这是孤的,天下仅此一块,独一无二。”
刘庄将玉珏递给执修:“将谭家的底细给孤掀个彻底。”
执修双手接过,他知道自家爷的意思。爷给了他这玉珏,就意味着,爷将内锋交与他调遣。暗锋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可谁又能想到,令人闻风丧胆、谈及色变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力量。外锋由惊鸿统领,而知道内锋存在的,除了其内部成员外,知之者恐怕只有刘庄和执修两人而已。内锋远强于外锋,对刘庄绝对忠诚,但却只用于保护刘庄的安危。
“可是,爷的安危……”执修有些迟疑。
“两天。”刘庄道,能够逼他使用内锋,这个对手着实强大。
“诺!”执修躬身去了,爷只给他两天的时间,分秒必争。
陶润早在书房外面候着,看见执修出来,忙迎上来道谢:“阴大人,杂家在此谢过了。”
执修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陶润看了一眼手中烫手的信,本来还想着执修能稍微提点一下,如今看来,这龙潭虎穴,他只能心里没底,硬着头皮上了。
小心翼翼敲了一敲书房的门。
没动静。
陶润提了一口气,准备继续敲,可就在这是,书房里声音响起。
“蠢东西,还不滚进来!”
陶润听了,心里打鼓,更加忐忑了。但无法,整了一整衣裳,弓着身子,推门进去。
“爷,您的信。”陶润肩膀与手齐平,呈上白色的信纸。
“放着吧。”刘庄笔下不停,没打算立即看信。
陶润将信件放下,没敢走。
半晌,刘庄抬眸:“怎么?还有什么事?”
“爷,您不看看?”陶润的身子更低,就差跪下了。就当是上天借了他几个肥胆,豁出去了。
刘庄眉峰一挑,眼光如锋,扫了陶润一眼。
陶润腿一软,跪趴在地上。
不过,值得小陶子亲自送来,又敢违背常规的信,刘庄倒是有点兴趣一探究竟。当然,倘若这信件没什么价值的话,小陶子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随意将信拆开,一根竹简上,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已经让刘庄心神巨荡。
吾归矣。
她说,吾归矣。
是他亲手教她写的字,字形刚劲有力,笔锋中带着特有的柔美。
“哪里来的?”刘庄跨步上前,已经将陶润提溜起来,神色少有的慌张。
他不敢相信,害怕最终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怕她永远活在他的回忆中。午夜梦回,她从不曾出现在他的梦中,他亦不敢奢求。
“三……三七”,陶润不敢有丝毫迟疑。
刘庄手一松,陶润滑落在地上。
“爷,就在方才,三七亲自送到老奴手上。”
“是她,她没死,她果真没死!”
刘庄攥紧了手中的竹简,信纸已经揉成一团。他突然傻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却越来越悲凉,眼角甚至还渗出泪水来。
古月宁说得没错,有那个人在,她不会死,她怎么可能死。只是,她竟选择了欺骗他,用死亡这种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她对他,难道真的就没有丝毫的眷恋么?
刘庄只觉得怀中的幽蓝银镯变得格外冰冷,怒气直冲脑门,将那刺激人的镯子一把掏出,奋力一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积在心中多年愤懑阴郁扔开。
可她还是回来了,不是吗?她没死,没事,好好的,他应该高兴的。
镯子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可几乎同时,刘庄脚下发力,一个闪身,将镯子重新捡起。只是他丢开的力度非常之大,镯子已经变成了椭圆形。他轻轻擦拭着镯子,饶是被欺骗,被伤害,他终还是选择原谅。
陶润从没见过这样的刘庄,这样疯狂而且奇诡的太子殿下。不过,只要遇上李姑娘,爷就没正常过。反正爷没怪罪他,就好。
“还愣着做什么,把工具盒拿来。”刘庄踢了陶润一脚。
“诺,诺!”陶润几乎连滚带爬,往书房门口方向去。
这五年来,只要一有空闲,刘庄就会亲自修缮那银镯子,银器的保修工作,堂堂太子殿下烂熟于心。
就在陶润爬至书房门口,庆幸太子爷殿下下脚有轻重,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书房里刘庄的声音再次响起:“站住,可派人跟着三七?”
陶润转身,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爷放心,三七一走,惊鸿大人就跟过去了。”
刘庄眉头微皱了一皱,惊鸿?
“想是三七姑娘惊动了惊鸿大人,她前脚刚走,奴才就看见惊鸿大人跟了上去。”
“真是巧啊。”刘庄勾了勾嘴角,已经恢复往日冷静持重的模样。
已经是深夜三更,街道上打更的声音悠远绵长。
月光泛白,屋顶上两道黑影飞掠,前者身影娇小却灵活,后者身量结实,二者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忽然,娇小身影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一座宅院中。
后者显然一愣,迟疑片刻后,迅速跟上,进入一间漆黑的房间。然,还不待他有任何反应,便觉身体发软,双眼抹黑,便晕了过去。
一刻钟后,一盏白烛亮起,映衬得三七一双杏眸无辜极了。
原来那娇小的人儿,正是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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