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滩涂地,一侧是潺潺流水千百年不曾改变,一侧则是村庄的废墟,不过百五十年便以泯然于长草之间。风呼呼的吹起,带黄的长草如麦浪一般层层叠叠的起伏,给这一方天地带来荒凉也带来了生动。
这里是寻常人不屑一顾的地方,这里也是一个个无辜之人路人的埋骨之所。深可没膝的长草在时间的流逝之下将一切都掩盖过去。对于非当事人的后来者而言,他们只晓得这里的危险,却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尸骨在这一阵阵的黄绿色波浪之下腐烂化灰。无辜者的生命在这里逝去,而他们的血肉无疑滋润了这一方的荒草。对深明究竟的人来说,这一方草地,这一片连绵近千里的混乱之地,都用充满腥味的鲜血满满的写就了两个字“吃人”。
“吃人”的人自然是纵横于这一片天地的主角——流寇,他们的帮凶则是这一片饱食了血肉的荒草地。虽然就平心而论,荒草地的帮凶身份很有些无辜,但从客观的角度来说,这一片荒草地无疑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杀戮埋尸之所。
相较于众多的路人而言,这一片荒草地便是流寇们狩猎场。在这里路人是猎物而,流寇则是猎人。
猎人有刀有剑,他们对一般的猎物来说是可怕的存在,但对真正拥有反杀能力的猎物来说,猎人也不是不可以吃掉填饱肚子的。一切都只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必须够强。
“啊……”凄惨的哀号还在继续着,只是在几十个呼吸之后的现在,已是小了许多。他慢慢化为了一声声沙哑而低沉的哼哼。
黝黑的大砍刀早已从他的手中脱出,此时正紧紧的插落在地上,沉重的刀身给锋锐的刀刃带去了注意斩破一切的力量,令它入地三尺宛如铁铸。
在黝黑的大砍刀之外两丈地的所在,李静轩静静的站在那儿,持剑的右手绷得笔直,银色的剑锋泛着犹如流水一般的蒙蒙光辉斜斜的指向其身侧的地面。这个姿势,李静轩为此着已经好久了,但所有人的都静静的看着,皆没有催促他改变的他姿势。因为他们的目光都凝聚到了李静轩手中的长剑之上。
李静轩的秋水剑乃是夏棣所赠,形制古朴,锋利无比,因其剑身隐隐泛光,宛如一泓秋水,故而名之。秋水剑的材质不错,锻造的手法也很好,在凡剑之中自然也算得上是一把利器了。但无论秋水剑再怎么好,他也只是凡兵,而凡兵一般是不会引起修士贪恋的。因为修士们关注的乃是法器、法宝、灵宝……这些才是对修士帮助最大的玩意。
是以,他们关注李静轩手中的长剑自然不是为了夺取这把长剑。事实上,他们看这长剑,看得却是长剑上的一点。那是长剑的一滴血红的液体,圆滚滚的,充满了一丝淡淡的腥味。它原本也是滚热滚热的,但在此刻它早以冰凉。
这是鲜血,是李静轩对手的鲜血。只是这鲜血究竟来自于对手的哪个部位,他们对此都是很好奇的。
哀号着那人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在他声音低落的同时他们还感受到了那人身上生命力的流失。这人生命力流失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即使是他们这里的血线也没有把握能够救活对方。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人一步一步的迈入死亡的深渊。
听着那人哀号,看着那人死去,尽管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情分存在,可是那人的死去还是让血线周围的众人兴起一丝兔死狐悲的哀愁。毕竟,大家还是共事过一场的。
这一刻,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悲凉的看着。在他们的心里,或许这个即将死去的家伙就是自己的未来。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肆意的玩弄女人——这是流寇山贼们的真实写照。他们恣意渡过每一个日出日落。别以为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其实在他们如此的形骸放荡的背后,潜藏着他们对明天的绝望。为了活命,为了不甘,他们做了很多坏事,在一般人心里,他们已是十恶不赦,是被所有人拿来讨伐,拿来立威的对象。而就他们自己来说,他们绝对是一群可怜鬼,他们没有家,只能浑浑噩噩的行走,没有明天,没有未来,作为修士,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走到最后一步。
“这真是够悲哀的。不过,也没有什么,或许明天的我们也会是这样!唉……他这样多少也算是解脱了。”一个、两个的家伙低下头去,哀伤的气氛散漫开来,无形的感染了周围的人。
人心浮动,即使是群盗之中的血线也真切的明白了这一点。
血线坐不住了。他决定改变这一切。
“无论如何也必须将这个家伙干掉!”这便是血线心中的想法。
于是,血线下马了。高大健壮的身躯从马背上翻了下来,重重的踏在地上,一股煞气从他的周身席卷开去,带动了他身边的荒草,惊诧了他左右胯下的放在战马。
马儿都是机灵的家伙,他们知道自己前面的这个人很不好惹,顿时嘶鸣着从血线的身边退了出去,一时间包围网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里矗立着血线那孤单而浑厚的身躯。
“引气后期?”李静轩看到了血线举动,从他的举手抬足之间分辨出了他的实力。这份境界,不得不说就字面而言是高过李静轩一小筹的。但,李静轩并没有慌张,过往的战绩给予了他相当的自信:“不过是引气后期而已。死在我剑下的引气后期已经有很多了,我还担心啥!只是一个敌人罢了!他要战,那就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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