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每当我回想起这个带着浓厚的文森特梵高式后印象派色彩的冬日,都会衷心地发出感叹,并大胆猜想如果当时没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傻缺来搅局的话,我与那位初次邂逅的神秘女性会不会走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当然那时的我还并不知道她的本名叫风见幽香。
打断我致歉词的是一道用词严谨却并不礼貌的声线。
“老板你这花究竟卖不卖?”
从花店里走出的是一个似乎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无法立即在记忆中读取到准确信息的如鲜花般年华的少女,而在那一瞬间出于条件反射的,我产生了一种吃了苍蝇一般的恶感。
不出意外应该是寺子屋时代的同僚,这样的感官辨识方式还真是方便。
之所以用同僚而非同学来形容单纯是因为那段时光对于我来说基本上跟在人间之里守备队从事一线工作一样凶险。
稍不注意就会被拿去当做取乐的笑柄嘲笑一整天,然后第二天又换上新的材料继续。
“啊,是冷泉菌。真恶心啊,感觉光是对上视线就会被传染上讨人厌细菌一样。”
诸如此类的,这还算不上是最过分的。
所以说我才不会原谅“强尼”,不管他是因为口误还是出于本能地对我感到厌恶。
其实我更喜欢诚实一点的人。
就好比他那个至始至终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的的女友一样。
天生自带“讨人厌”光环的我让你们费神去讨厌还真是抱歉啊。
天见可怜,一个流落到此的外来人小鬼即使是进入了号称“人间之里最安全的地方”的寺子屋学习都会遭遇如此凶险的日常。
可怕,可怕死了,构成集体的人类真是可怕死了。
作为从学舍时代幸存的代价,至今我能称之为同学而非同僚的仅有寥寥数人。我想起来了,眼前这个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同僚是当时把我“暗恋着上白泽老师”这一秘密用狡猾得可爱的言词骗出来并公之于众的元凶。
啊,真是羞死人了,托她的福我连在寺子屋继续住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呢;连当初唯一的容身之所都呆不下去了呢;连特地牺牲睡眠时间过来开导我的上白泽老师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呢;连一直都善良地微笑着的老好人上白泽老师都被我的固执弄哭了呢;连平时一直都口是心非地默默关心着周围友人的藤原都生气暴揍了我一顿呢。
连明明从七年前开始就发誓再也不要为任何人流泪的我那时都哭了呢。
所以说,如果谁再叫我冷泉菌的话,最后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好像又扯远了。
同僚小姐的话确有所指,而从老头子那哭丧着的脸上读出的信息使我在第一时间弄清了一件事。
要拔老头子“命根子”的小姐是眼前的同僚小姐而非身后的绿发女性。
看来我的误会把人家冒犯得不轻。
“都说了那个是不能卖的啊.”老头子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弱鸡,没醉酒的他一向如此。
或者说连这样的他都不放过的同僚小姐真是出类拔萃的nice。
不过这也不能怪老头子,任谁看见那同僚小姐身边带着的十几个制服统一的随从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都差不多要放弃了呢,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意外的小插曲的话。
在这个百花凋零的季节,老头的店里依旧陈列着的花只有两株。
前者是老头子视若命根子的那朵六十年连个屁都不放的奇葩,
而后者则是栽种于三年前的那株已有半人高的向日葵。
在人间之里非常少见或者说独此一株的向日葵,在某些地方称之为太阳花的草本植物。
老头家的这一株也同样非常奇葩,从三年前开花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再也没有凋谢过,如同不屈的战士一样绽开着葵盘挺过四季,威风堂堂。
我非常不想提的是这株向日葵名叫小悦子......
之所以提起完全是因为三年前老头子满怀慈爱地播种下它时说的那句话。
“小悦子应该勇敢和自信起来,因为勇敢而自信的男孩子是非常讨女孩子喜欢的。”
大概这株为我栽下的向日葵上也寄托着老人心中的企盼吧。
至于为什么它会不科学地经历三度春秋而未曾凋零,在这种本身就不科学的世界里我也没有那份闲心去吐槽了,没准儿种子是来源于某个营养极度富足的太阳花聚集地也说不定。
小插曲的契机也正是由它而起的。
同僚小姐的一名下属在自己上司讨价还价时出于无聊或是其他无可救药的原因悄悄地抠下了一粒葵盘中的瓜子扔进嘴里。
动作非常隐秘快捷但却并没有瞒过我一直盯在那儿的眼睛。
好吧,我承认。
虽然我非常不待见“小悦子”这个阴阳怪气的昵称。
甚至可以说就算有人做了一个丑不拉叽的小纸人并写上大大的“小悦子”三个字我也会毫不在意。
但是如果那个人在做出这个小悦子纸人之后并没有停手而是对其上下其手又舔又摸的话。
我想就算我的思想境界已经达到大罗神仙的地步也会坐不住的。
此时我就是这种感觉。
目睹“小悦子”被人抠下一粒塞入嘴中咀嚼这一过程所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下一刻我的拳头狠狠地灌入了那个讨人厌的贪吃鬼的面庞里。
依旧是那句话,不出意料的话那张脸已经被提前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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