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二人房中密谈时,刘名却早已闻着院外那剑刃荡空之声,想着淡言一人在外,不由好生担忧,连忙奔到院口,便欲出去。谁知此时夜已渐深,公爵府中家丁不知到何处偷懒去了,叫了半晌也没人答应,只好自己去用手推那横木。不料横木颇重,加之门闩处本就是有些涩死,偏偏他手无缚鸡之力,试了几下,竟没有打开。
眼听着门外忽地一下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一阵夜风自他身旁掠过,刘名不由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恐惧。
待他终于搬开横木,冲出府外,却赫然见着淡言满头散发狂飘,手中三尺青刃横胸,身上并无伤口,地上却有几大摊的血迹。刘名走到他身旁,小心察看着,却见四周却无一个杀手,只有那些轿夫不知受了什么惊吓,骇地远远地躲在街角,不敢靠近。
刘名用手在他胸口上拍了拍,发现没什么伤口,才放心下来。
他知道淡言此人剑法便如其人,刚烈疾猛,如嗜血野兽,向来只会以正面迎敌,以往岁月中身上所有的二十一道伤口,全在胸口之上,性子极烈,却也是极易受伤。他用手一试见正面没有伤口,正在宽慰之际,淡言身子一软,竟向自己靠来。惊骇之下,高声呼喊那些轿夫帮忙,才好不容易把他弄到了轿上,刘名也顾不得那多,一头钻了进去,喊了声回小南苑,便去察看他的伤势,也不理会轿夫们抬不抬得动。
正在着急时,却见那淡言悠悠醒转,望着他道:“没事了。”
刘名附在他耳旁轻声问道:“是什么人?”
“伐府,湖作妃围。”淡言冷冷道。“只是用的红石的手法,不过太嫩,很容易被识破。”
“伐府?”刘名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伐府本就是隐藏在按察院庞大身躯阴影中的一个所在,由一等公莫言亲手所建。只是世人却根本不知有这么样的一个组织存在,凡是有幸见到的人,都早已命丧黄泉了。刘名掐指一算,这几年间伐府已经做了三个参将,还有几个郡州太不听话的守官。只是他虽然是按察院的大堂官,对这伐府亦是知之不多,只晓得精于暗杀罢了,而那湖作妃围更是伐府下面三个小组里最为厉害的一个,只看这胡作非为的名字,便可想见其杀人之肆无忌惮。
“你能从他们手底下逃命,也算得上是一椿奇事。”刘名笑道。
淡言摇摇头道:“只来了三个,被我穿了两个胸,易太极没来,没事儿的。”
刘名拍拍他的额头道:“既然没事,刚才怎么晕了?”
淡言不应,半晌后忽地冷声道:“我倒是奇怪,你去见老怪物还能活生生地出来。只是大人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有汗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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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书巷旁有一处宅子,里外三进,却住了两户人家,此时夜已极深,一户人家里却是灯火不熄,有两人围桌而坐,似在商议着什么。
听完了刘名淡而无味地转述,何树言立起身来,向他深深躬下身去,诚恳道:“日后大人万万不可独自一人去莫府了,如果实在逼的狠了,不妨向皇上请道旨意,干脆搬到宫里去。他莫公手臂虽长,也总不好在宫中杀人吧?”
刘名呵呵一笑道:“哪有住进宫里去的道理?这五十年来也只有当年神庙的知秋先生和后来的空大神官曾经在内宫里过夜,这些都是出家之人。而你若要我此时再投神庙,却怕是有些晚了,要我挥刀自宫,不说怕疼,日后你们嫂子怎么办?”语中戏谑之意十足,全然不是方才在莫府中那惶急模样。
何树言一笑道:“大人今番戏演的好,想来也会去掉莫公一些防忌之心……”刘名接道:“也多亏你传我一些基本的内功心法,不然这寒冷冬日,叫我到哪里逼那多汗来?”原来此子方才在莫府里的表现竟然全是做戏,心思之缜密,料事之准,实在是有些惊人。
“莫大人可能放过我,却似有意对你们下手。”
“那倒不妨,从今日起,我们二人跟着您紧些,却也不怕他出手了。二弟现在在安康,想来莫公不会轻易动他。”
“如此看来,似乎我和你们的位置有些反了?”刘名笑道,也不待何树言接话,低声说道:“淡言的伤势如何?”何树言向里间看了一眼,道:“被对方的剑气带了一下,胸闷一阵,没什么大碍的。”
刘名似舒了口气,忽地想到些事,问道:“今日莫大人透了个口风给我,似乎皇上有意对望江走盐一事动手了。”何树言眉头一皱道:“这倒叫人琢磨不透,圣上往日似乎并无这方面的兴致。何况整治望江,倒是给了东都极大的便宜,依圣上的性子,这种事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我也有些猜摸不透。”刘名淡淡道,看着桌上烛火将尽,笑道:“此时天这么夜了,宫门上匙,也只有明天再探探圣上的口风了。反正君有何命,咱们照办便是。”
何树言淡淡一笑,将他送出门去,看着他身影拐入旁边小院,心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岂不是可惜了您的这身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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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虽然寒冷,京师城中偏北的皇宫却一如以往那般肃静,宫门处的侍卫也一如平常那般身披亮甲,单衣薄裤,看着分外精神,只是一列人面前渐聚渐浓的雾气及众人面上有些发白的嘴唇,才让人觉着这天气似乎有些冷峻难挡。刘名的轿子在远远看见宫门时便停了下来,他走了下来,打了个冷噤,急忙将双手袖到衣中,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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