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也没有再说,只管控制惊鸿剑缓缓上升。夜色幽幽,他们身畔霜雪森寒,静得仿佛天地都不复存在,只有万年永寂万载霜寒的冰峰从身边缓缓掠过。
“师兄,”侯飞云咬了咬唇,方道:“你说林振衣他……”
是说林振衣他怎么会骗我?还是说他为什么会骗我?或者说他真的是在骗我?侯飞云纠结了半天才说出前半句话,后面半句,她却无论如何想不好说法,一时竟然无言。
杨逸又揉了揉她头发,道:“别想那么多了。”
侯飞云看着他,夜色中她眼神霜雪般清亮。
杨逸道:“这些事情,我们都是没办法的。”
侯飞云垂下眼睛,道:“师兄,我睡一会儿,到了喊我。”
惊鸿剑突然一震,停了下来。侯飞云一怔,道:“怎么了,师兄你不同意吗?”
杨逸压低声音,向前一指,道:“你看!”
侯飞云向前一望,突然呆住了。
惊鸿剑前方,静静地悬停着另一柄仙剑,通体白色,寒意凛冽,其中气息,竟丝毫不亚于惊鸿剑。
侯飞云记得,大师兄曾经讲过,本派仙剑沧海、惊鸿、暮雪之上,就只有三大奇剑了。而三大奇剑中,参商剑已毁,白龙剑现在还在她房里,那么眼前的这柄,便只能是——
寒玉剑。
但是现在,即使是名列三大奇剑的寒玉剑摆在面前,侯飞云却没有心思去多瞧哪怕一眼,因为——
那个盘坐在寒玉剑上的女子。
夜风吹起她白色的衣袂,一身素衣衬得她面容有些憔悴。她双眉柔婉,柔婉间却有几分淡淡的哀凉,仿佛琴师最后一个音的延长。
冰山的白色和寒玉剑白光相互映衬,白光幽微中她面容竟惊艳如雨中的邂逅。似是撑伞行于桥上,乍见那倾覆了一湖山色的容颜,却不经意如云飘过天心,不知身畔流年后的物是人非。
文姬。
文姬之名,她侯飞云也是听过的。据说寒冰掌门逝渚某次冶游,回到玉屏山的时候身边就已经跟了个文姬。寒冰长老为此劝过他多次,逝渚坚决不听。长老们无奈,只得随他。
陆凌羽说起这一段时,语气大为嘲讽。陆凌羽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这般嘲讽,实是大为难得。
侯飞云在一边小声道:“师父你好像不大喜欢这两个人?”
陆凌羽森然道:“一个逝渚,一个逍遥涧主,都是这等货色!”
侯飞云根本听不懂,看到师父脸色,却不敢再问。
后来侯飞云等陆凌羽心情好了,又问过一次逝渚和文姬的事。陆凌羽道:“逝渚并不是真心喜欢文姬,他只是欣赏她的才华而已。什么和长老大吵一场之类的,都不过是做戏。”
侯飞云道:“那又怎么样?”
陆凌羽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只是挥挥手打发她走了。
后来侯飞云稍大些了,对情爱之事明白了一点,又想找个机会再问问师父,结果……结果……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
侯飞云心下黯然,竟没有注意身前寒玉剑白光突然大盛。待她发现时,凌厉剑气已近她胸口。
侯飞云挥手就想挡,杨逸一把拉住,低声道:“别动。”
侯飞云哦了一声。
杨逸向文姬行礼道:“文姑娘,在下不是有意冲撞。”
文姬叹了口气,收回寒玉剑剑气,还礼道:“凡上得玉屏山者,来即是客。是我失礼了。”
杨逸道:“不敢。扰了姑娘清兴,在下心中实在愧疚。”
文姬淡淡笑了笑,道:“不知二位来敝山有何贵干?”
杨逸道:“在下等素闻玉屏山寒冰派之名,故此前来。”
什么都不干只是来参观玉屏山的人,文姬也见多了,倒不惊讶。她伸手到袖中摸了摸,忽一皱眉,道:“算了。我带你们去住下好了。”
杨逸道:“有劳了。”
文姬指上剑诀一变,寒玉剑回转。杨逸御起惊鸿剑跟在她身后。
文姬忽道:“还未请教二位师承。“
杨逸道:“家师姓陆,讳凌羽。”
文姬身子微微震了震,却没有再说。
半晌,文姬又道:“玉屏山风景与其他地方不很相似,你们之前可来过吗?”
杨逸道:“在下没有这个福分。”
文姬道:“是了。这几日,你们可以到处转转,既是客人,也不用顾忌什么。”
杨逸笑道:“多谢了。”
三人向上又走了约一炷香工夫,渐渐便能看到零星的房舍。房舍多为木制,排布看似毫无规律,却又处处关连,显然出自高人手笔。
侯飞云对阵法一道只是略懂,瞪着玉屏山的这些木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文姬在前面,也不回头,淡淡解释道:“这是修为不足的弟子居住之地,本门前辈担心他们受寒气侵袭影响修行,故以木屋成阵来抵御寒气。”
杨逸赞道:“贵派中人真当是惊才绝艳。”
文姬淡淡道:“见笑。”
又不多时,文姬不再向上,而是向冰山深处飞去。杨逸御剑跟上。
雪峰不同于寻常山峰,棱角分明,有如刀刃。侯飞云向下看去,只见满目冰雪森森,冰峰上却东一处西一处地亮着灯火。玉屏山上只是寻常的灯火房屋,但映在冰雪之上,也璀璨若宫城。
再往深处,渐渐便有冰纯雕的建筑
喜欢镜烬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