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丝毫不容置疑,似乎笃定了廉尺一定能进内门,想来也是,能和他战斗到如此地步,他并不认为外门中还有何人能是廉尺的对手。
廉尺却听得有些迷糊,心想你叫那人师兄,又叫我师弟,这辈分是不是有些乱套了?
毕发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咱们蜀山均是如此,每一代之下,都以师兄师弟相称,甚至有父子俩拜在同一个师傅门下的稀奇事,当然私底下还是各论各的,习惯了就好……日后你进了内门,还是得叫我师兄,哈哈——”
廉尺对着两人笑了笑,倒是真诚的,这两人对那人如此敬重,他心中也有几分感激。
两人当下抱拳而去。
回到院里,廉甲已上床睡了,他似乎忽然变得嗜睡,平日里总是早早便醒了,今日比往常多睡了一个时辰才醒,此时还是下午,却又犯了困了。
廉尺心中有些担心,这种情况对修行者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要知道修士感应天地灵气修行,灵识敏锐之极,哪里会如此嗜睡?
那人……真的快不行了?
廉尺怔了半天,好不容易平复下心境,在院里盘膝而坐,开始修炼。
时间缓慢流逝……
廉尺从修炼中回过心神来,已是天黑,只见小屋内一片黑暗,床上那人睁着眼睛正看着自己,也不知醒来多久了。
那眼神里有些欣慰,也有些担忧。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钟,廉甲忽然无声笑了,廉尺沉默片刻,也笑了——虽然有些僵硬。
然后他起身,进屋,点亮油灯,开始做饭。
炊烟袅袅,从寂静小院里飘出,被小雨点撕碎几缕,又断而不散,缓缓飘到不远处的后山。
远远望去,倒是有几分《桃花源记》里的味道。
虽无鸡鸣狗吠,却有虫鸣鸟叫,蜀山是人间福地,抛开复杂人心不说,单从景致来讲,世外桃源的味道比之陶渊明笔下,还要浓上几分。
不多时,饭菜已好,很清淡,但望之却极有食欲。金黄色的小米粥,配着腌萝卜,寸把长的小缨子还是碧绿的,极嫩,微甜。一碟风肉切片,还有两个荷包蛋。
廉尺小心翼翼地将那人从床上扶起,搬了个枕头靠在他脑后,开始一口一口喂他喝粥。
廉甲笑了笑,“没那么矫情,又不是不能动弹,我自己来便是。”
廉尺没作声,却默默将汤勺再次送到那人嘴边。
廉甲一愣,无声笑了笑,也不再推拒。
吃了几口,廉甲忽然说道:“这蛋挺好吃的,你几时学的?”
这才想起这个世界似乎是没有荷包蛋这道菜的,他没有吭声,沉默着服侍廉甲吃过饭后,才起身打着手势。
喜欢的话,我天天做给你吃。
廉甲身子一僵,却没有说话。
廉尺就着剩菜喝了两碗粥,又收拾残羹,洗碗。
身后,那人躺在床上,一直盯着他忙碌的背影,目光中充满难言的欣慰。
“吱——”
一声怪叫,闪电貂回来了。
廉甲一见它便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东西,越来越野了,从早上便出去玩,天都黑透了才舍得回来,你干脆别回来了还好些!”
小貂冲他叫了两声,又将口鼻皱在一堆,做了个鬼脸,忽地蹿上床,往廉甲脸上蹭去。
“滚下去!”廉甲呵斥道:“脏不拉几的!”被小貂在脸上蹭了几下,声音便逐渐小了。
收拾好一切,廉尺又搬个凳子坐到廉甲床前,陪他说话,大部分都是廉甲说,他沉默倾听,偶尔打手语回应两句。
不多时,倦意便袭上廉甲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他打了个呵欠,慢慢睡去。
——他实在太累了,和余暇那场越境之战耗费了太多的真元和心力,他说过他体内有很重的旧伤,心伤加旧患,已经足以熬干他为数不多的寿元,纵然服了雪参玉蟾丸,却也救不了他的命。
这一点,两人其实心中都有数的。
他活不过半年时间了。
廉尺默默盯着他,发了好一阵子呆,月上中天的时候,他起身走到门外,再次盘腿坐下,开始修行。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小貂趴在院落之中,像条忠实的小狗,静静地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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