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龙说:“妈,你也早些歇吧!”
“妈习惯了,不纺会儿线,妈睡不着。”郑凤爱抚地对屈龙说。
“妈,大学停止招生了,不知啥时才能开始。”
“别管它,你还要经常温习功课,不要胡闹,不要荒废了学业,总有一天要招生的,国家不会不要大学生!”郑凤安慰着儿子。
“妈,你一生太辛苦了,我只有考上大学,有了工作,你才能享福!”屈龙痛苦地说。
郑凤说:“不要那样想,只要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在一起,再苦再累也是幸福的。”郑凤说着触动了心思,不由黯然伤神,落下泪来。
屈龙望着母亲伤心的样子,不由也哭了:“妈,你放心,我会干出名堂,让你享福的。”
“龙儿,睡吧,只要你在妈身边,妈就满足了。”郑凤说着纺开了棉线。
在嗡嗡的纺车声里,屈龙象小时候一样入睡了。郑凤望着酣睡的儿子幸福地笑了。
儿子今年已19岁,女儿也17岁了。丈夫屈生牺牲后,公公也去逝了。十几年来,郑凤风里来雨里去,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屈龙自幼聪慧、懂事,从小就是村里有名的好孩子,学校里的好学生。村里人和学校的老师常对郑凤说:“你有屈龙这样好的孩子,十年八年就熬出头了。”郑凤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他盼着儿子长大成人有出息。*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让孩子考大学了?她弄不懂。她明里安慰儿子,暗里却为儿子的前途担忧。女儿屈云智力不如屈龙。为了供屈龙上学,屈云小学毕业后便不再上学,在生产队挣工分,帮助郑凤养家糊口。屈龙和郑凤都为此感到不安,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上级和村里有些照顾,郑凤把一半分给了婆婆,她决心替丈夫屈生尽孝,为婆婆养老送终。在最困难的时候,在夜深人静时,在看到别人夫妇一块劳作时,在看到别的孩子有父亲呵护,干什么都气气势势,她便想到了丈夫屈生,那魁梧的身躯,威严英俊的面孔,便也不由满眼含泪。他常隐约听到屈生的声音:“你要照看好孩子?”孩子大了,我怎么照看。他走南闯北,到处奔走,我怎能看住。对儿子的希望、对儿子的担心,常使郑凤忧心如焚。
有一天,郑凤听一个旧社会在陕西做生意而落户在那儿的村里人回乡探亲时,对她说:在西安火车站见到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军人。那个人向他打听屈生家里的情况。村里人问了那人长相后,都说象屈生。屈生早成烈士了,郑凤不信。但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屈生活着。
已经有人给屈龙说媳妇了,还有人给屈云提婆家,孩子们的事,若有屈生在该多好。啥事也有个人商量。但是这已是不可能的了,生活的担子,对儿女婆婆的责任,这一切已全部落在郑凤的肩上。
郑凤一边纺线,一边想心思。直到鸡叫。
母子三人至今只有一间小厦房。象这样的条件,谁家闺女能看上。即使人家闺女愿意儿子结婚后住在那里。要盖房,宅基地在哪里?东西在哪里?钱在哪里?郑凤不敢去想。
平常屈龙不在家,女儿屈云和母亲同床睡。屈龙回来了,郑凤不忍心让儿子去外边找地方,就让屈云去和奶奶睡,让儿子睡在自己脚头。能看着儿子酣然入睡是母亲最大的安慰。
郑凤一边纺线,一边想心思,直到鸡叫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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