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晨行到这里,再度停下了身形。以他如今的速度,从山脚到峰顶的山门处,不过只是瞬息间的事罢了。而颜晨停下的原因是他突然间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点。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神色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凌乱不堪的衣衫早已被他自己的血浸透,血液凝固后变成了紫黑色的糊状物,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这只是从他的角度来看的,实际上的情况甚至还要糟糕,颜晨此时狼狈不堪的形象,比之乞丐都有些不如。
“这……好吧。”颜晨无奈,他总不能以现在这幅样子去黎族丢人现眼吧?
与此同时,颜晨因成魔而变得冷酷的眼眸中渐渐开始闪现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以最完美的姿态来结束这场闹剧,为我们之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寒,等我。
颜晨消失在了原地。
……
天高云淡,北雁南飞,声声雁叫仿佛给这寂寥的清秋时分更添了几分萧索之意。
黎族最重要的大典,在今天举行。
黎寒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更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这身只在她曾经的梦中出现过的最美丽的衣裳,凤冠霞帔,彩绣辉煌。阳光透进窗户,镶嵌其上的无数颗闪亮的宝石在斜照之下更是反射出了星辰般绚丽的光芒,纵然是那些传说中的神妃仙子也未必会有这样的幸运穿上这身衣服。但即将与她成婚的那个人,不是她曾一度以为的黎海,不是她还没来得及想过的颜晨,却是一个她以前从未注意过的人,只与她见过数面的黎云,黎族二长老的孙子。
自从族中的人发现黎海的魂灯熄灭后,族内便一直是暗流涌动,偌大一个家族,觊觎黎海这个第一继承人的位置的大有人在。要不是忌惮黎海的祖父乃是族中的大长老,更是目前黎族中的最强者,早就不只是在暗地里搞风搞雨了。
但凡事都有例外,至少同为元老级人物的二长老显然不在此列。原先就与大长老明争暗斗的他近日来更是气焰嚣张,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说动了长老会过半数的人同意取消黎海与黎寒定下的婚约,从而将他自己的孙子推上了台面。至于他为什么非要把黎寒许配给自己的孙子,原因也很简单,无非是谁能得到这位前族长之女的“支持”,那么接下来掌控整个族群也就顺风顺水,顺理成章了。
“小姐,快穿上吧,不要耽误了时辰。”她身旁一个陌生的侍女开口了,语气却不见得有多么恭敬,嘴角处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说不清是歆羡还是嘲弄。
她有些失神,过往的点点滴滴如风烟般萦绕心间,她不由得想到了许多个如果。
如果,母亲不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如果,身为族长的父亲没有在几年前神秘失踪,生死未卜;如果,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小嫣没有因为帮助她逃走而下落不明;甚至,如果黎海没有死……那么或许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所以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懵懂少女,整日生活在一个身边的人专门为她编织的梦境般的童话。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次回到这里的她,不过只是一个命运不由自主的傀儡罢了。
黎寒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接过了侍女手中的华裳,挥挥手让这些人退下,慢慢地换过衣服,而后坐到了妆台前,对着不染纤尘的铜镜里的清光,第一次如此认真仔细地打理起自己的妆容。
妆成的那一刻,她凝视着镜中的佳人,倾世的容颜仿佛让日月为之黯然失色。
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出门的那一刻,她想她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有时候,玉碎或瓦全,不过一念之间。
高台之上,黎族的众位长老分列而坐,对峙的意味很明显。虽然哪一方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但场上其实早已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局面了,现在不过是在等一个最佳的发难时机。而坐在两大派系最上首位置的大长老与二长老,皆是闭目养神。泰然安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让人无法揣度他们的真实想法。
此刻无论是高台四围数千米的空地还是环绕四周的群山上都已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在这个黎族最重要的大典上,除了一些必要的守卫力量外,几乎全族的人都汇集到了这里,盛况空前。所有的人都知道,今天的大典只有两件最为重要的事,一是要当场选出黎族族长,二是新任族长与前族长之女的结合。
所有人都清楚一点,无论今天是谁继位,都不是他们能左右得了的,在这场政治游戏面前,他们只是一群看客,为了欢呼而来,为了赞颂而来。但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这点或者说在意,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多么可怕的一个词。然而况且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看一场热闹,这无疑是人的天性,一些人或许会为此感到悲哀,但最终却无可非议。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见一道矫健的身影穿梭其间,身法神妙非常,所过之处如同游龙戏水般畅通无阻。那些被其甩在身后的普通人只觉得人潮一阵汹涌,推推搡搡间一股莫名的推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好像还夹杂着自己的那份力道,一个个都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很“自然”的让开了一条通路。那道身影的速度并没有快到足以惊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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