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不管是主人奴仆,全在心中白眼,连面相都看不准,还捉妖?这和尚必定是个酒囊饭袋。
只有单玉婷,额头沁出了汗。
她生过一个儿子。
算起来是阿威和英台的哥哥,准确说也不是生,是流掉了。当时和眼前这个死人互生情愫,年少无知闯过了界限,不想只一次,竟然怀上了。那时什么都不懂,自己偷偷摸摸看了医书才知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羞又臊又怕,不敢跟任何人说,悄悄去山下买了一包红花,煎了吃了,躲在后山之中硬生生流掉了那个孩子。
四个月大的小胎儿,血肉模糊的一团,是个男婴,匆匆给埋了,又请了病假回家休养。后来祝家来提亲,单家爹妈一口答应,准备嫁妆,半年后成了亲,她也就没能重回书院。这事儿除了天知地知她知,再没人知道。
难道这死人当时就知道我怀了?好哇,我为了你我名誉,一个人把一切都扛了下来,你个死人臭和尚,我没去找你麻烦,你竟然还敢到我家门来闹事。老娘现在儿女双全、丈夫恩爱,你眼红了吗?
祝母恼羞成怒,脸色铁青,硬邦邦道:“圣僧,你不是来捉妖的吗?本夫人面相如何不用你管,你管管好你自己吧,别被妖精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大师父很感动,“多谢夫人关心,夫人如此盛情,小僧惶恐。”
太不要脸了!祝母猛地站起身:“谁盛情?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嘴巴这么能说呢?你要找妖精,你找啊,你找!你要找不到,本夫人今天就当一回妖精,把你给活吃了!”
祝父眼皮一跳,连忙拉她,“夫人、夫人,马公子在呢。”
大师父要的就是她这一句话,当下站起身来,道一句“叨扰”,喊了几个院子的大管事来,问可有陌生人或是陌生的动物进了家门。
众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
大师父又道,把守门的也都给老衲喊来。
祝父皱眉“诶”了一声,马文才探身上前道:“大师父就是这样,特别细心是吧?”
呼啦啦前后四个大门的仆役都来了,站得很直,一问,都摇头。今天除了你们两位,可没别的外人进来。
大师父很尴尬,下不来台了。还是年轻人脑子好,马文才救了场,“把我们关在门外的那小孩呢?怎么没把他喊来?”
“那就是个小孩儿,能干嘛?他就代他家大人看一会儿。”
“啰嗦什么,叫来叫来!”
小孩儿不多时被喊了来,这多人盯着,有些害怕,一五一十把从看门起看到什么人都说了。说来说去,都是家里认识的人,彼此也有人证。
祝父的怒火就快忍不住了。
大师父问:“小孩儿,你早上四更天就爬起来看门,不困吗?”
小孩子也不会撒谎,挠挠脑袋道:“困。正好是公子出门去官衙那会儿,有些管事哥哥姐姐就从我看的偏门走,我都困得不行了,还要开啊关的,索性开了一会儿,有个老太婆差点跑了出去。”
“什么老太婆?”
“我也不认识,佝偻着身子,裹着大衣服,不知道哪个院里害了病的,估计想偷溜出去,都走在门口了,我正好醒了,看到她背影,连忙抓住了赶了回去。”
大师父一拍大腿,“就是她!娃娃,那老太婆不是要出门,她是为了要进门,故意装作往外走。这只狐狸好狡猾,以为躲进了贵府上我们便不敢来搜查,可她万万想不到,我们与贵府可都是老熟人!快快,把祝家里里外外的老婆子全都请出来,一个不要留。”
不一会儿,会客厅里站满了老婆子,有的人不知道情况还奇怪,怎么着,这是要选美纳妾?怪害臊的。
“互相熟识的站到一起去,但凡有不认识的,就给提出来。”
不一会儿,婆子们三两抱团,都站稳了,只有一个,看上去步履有些蹒跚,走到这边不要,走到那边不准。大师父箭步冲上去,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手泰山压顶般扣在那婆子头上。
众人皆惊,这和尚要打死人了!
祝父也惊,难道他也是世家出身?不然怎么能随便杀人呢?
大家又怒又怕又好奇,听得“嗷呜——”一声,似是野兽悲鸣,那婆子一身衣服像脱壳一样落在地上。那和尚拨开衣服,从里面抱出一只半死不活的狐狸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彼此看看,后怕不已。
这狐狸一身红毛,嘴角淌血,只有半条尾巴是白的。大师父也不客气,上手薅了一把白毛,疼得狐狸嗷嗷直叫。
“叫什么叫,你害人性命,老衲不过拔去你几根毛,让你也知道知道疼。”
狐狸口吐人言:“和尚你不杀我?”
“你要死也可以成全。”说着手上还在薅,眼看着就秃了小半条尾巴。
“别别别,圣僧、大师、活菩萨饶命,你可别再揪了,老狐就剩半条命了。”这狐狸修炼一年尾巴上长一根白毛,往后越长越多,修炼一千年,才长一条白尾巴,大师父下手之后,这狐狸就剩二百年功力,也就勉强能说出人话来。
又从狐狸额头正中那一点白火毛中,拨拉出一根银色的,也不管老狐如何挣扎,一把揪了,好好收下,道:“狐狸,你以后要做好事,不要做坏事,修炼了五六百年不容易,老衲怜你美貌,不杀你性命,你回去可别再做坏事,不然老衲就烧了你的这根灵台针。”
狐狸落在地上,像人一样作揖,磕了十来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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