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东蹑手蹑脚来到桥边,对面那座小楼完全隐没在了静谧的云雾后面。没有多想的余地,他迈步钻进雾瘴向前面走去,隐隐看到小楼飞檐了,他再慢下脚步,将枪提起,对准门口。
老赵心想:广尘自恃可以制服双手被绑的凌云,没有招呼爪牙过桥,显然是一个疏忽;也或者他只是不想让那些丑陋的东西踏足这片净土?就像他不让走影进大殿一般?如果崇风说的故事都是真的话,这个地方留给广尘的,应该是美好的回忆;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人。
小楼里寂静无声,只有三楼上的轩窗开着,赵向东记不清是不是自己前天离开时打开的。他蹑手蹑脚走到洞开的大门前,再瞧身后,云海已经挡住了对面的平台,如果那些走影现在回到桥头,应该也见不着自己了,但是他不敢大意,没有贸然走进小楼,只是探头进去张望。
第一层陈设照旧,四联屏风、桌椅棋盘还都在那里,显然藏不住人。他想,凌云和那妖道应该在上面,他知道里面的扶梯都是木头做的,走上去难免会吱吱呀呀,走楼梯的话,就很难偷袭了。
但是上去的路可不止一条,老赵转头瞥了一眼一侧的桂树,心中就有了计策。他偷偷走到树边上,机枪太重不能带着,于是他将机枪放到井边上。然后纵身跃起,抓住了树杆。这棵树他早已爬过一遍了,算是驾轻就熟,几下就到了顶上。
他骑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慢慢朝前挪动,到了三层阁楼边上,他拨开树枝,朝里面张望。
还没看到人,就已经隐隐听到楼里广尘的说话声。
“除了这张画,那屠猪的杀才还拿走了这里什么东西没有?”
听声音有些飘忽,似乎广尘在小楼里不停地走动中。
“没有了,我那大哥只是想收藏这副侍女图,并没有动其他东西。”
“仕女图?”广尘突然激动起来,“你们怎敢轻贱仙子?”
“道长恕我唐突,我只见那画中女子穿着素衣,只戴着一支银钗,便以为是侍女。”
凌云惶恐补救起来,广尘突显的癫狂状态,让她倍感恐惧。她之前说这妖道有失心疯,会无来由发作,看来不虚。
两人的对话冷场了一会儿,赵向东小心翼翼再朝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此刻透过前面的枝杈,他已然可以隐约看到凌云,她正倚在阁楼内东侧柱子上,似乎是在发抖。这孤峰上不见阳光的隐僻处,气温确实太低,她穿着破烂单衣,似有些支撑不住了。
赵向东一心想跳进去救人,但是还差着约2米的距离,又不敢动作太大,发出响声,而那广尘此刻仍然在视线外。
“你刚才说,画中的那支银钗?”广尘突然想起了什么,“可在这里?“
“我在那东南小阁梳妆台上,看到一支一样的。“
赵向东赶紧低头躲到树枝后面,转眼广楼,但是只四下搜寻,并没有看到外面咫尺树上的赵向东。
不一会儿,广尘就在桌子上找到了那支银钗,握在手中良久,突然凄声自语起来:“仙子果然恼我了,离去时竟然撇下了这支钗。我悔不该当初……“说着话,竟然声泪俱下起来,显然神智大有问题了。
老道的突发悲怆,大概是吓到了里面的凌云,她开始没头没尾地辩解起来:“道长,不关我的事,我只在头上戴了一下而已……我原本没想过去动它的。“
凌云没有听过崇风彻夜痛诉玄武宗家史,自然将广尘的啼哭,当做了某种突发的神经病。但是躲在窗外的赵向东差不多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诸事略考》上,当然不会记载广尘与那泊云之间所有狗屁倒灶的事情,但是这根银钗,不用问,必然是当年广尘送给那名叫做泊云的来路不明妖女的重要信物。
老赵看着里面痛哭流涕的白发老道,难免心生了几分怜悯。这样的事情他碰巧也遭遇过,所以很容易有些感同身受。所不同的是,广尘怨的,似乎是那泊云离开时没有带走这根银钗;而赵向东碰上的那档子正好相反,他的前妻不告而别时,卷走了家里最值钱的一对祖传金手镯。话说同样是一段孽恋,老道那边厢,至少还不是那么庸俗。
过了半响,老道终于停止了啼哭,他环顾空空的秀阁四周,哀叹了几声。赵向东心想,也许那妖女离开时,带走了很多东西,唯独留下了他画的那幅画和他送的这根钗,算是绝情绝意。
“我再来问你,你和那破落户上来时,这道悬梯可是收起的?“
老道出了绣阁,隐入一道屏风后面,接着问凌云;语气中仍然带着一丝哭腔。
“是啊,一直就是如此,否则我们怎么能上来?“
不知为何,凌云当面撒了一个谎,没有直言上来的方法。这倒是解了赵向东的困,如果她直说是爬桂树上来的,老道难免走到东南小阁外的小晒台观看,骑在枝头上的老赵就不好藏了。
老道沉思了一会儿,找不到破绽,于是继续问道:“那充军的贼屠是哪里人,怎么会认识到此地的路途。“
不知为什么,广尘每每一提到赵向东,就恢复了阴毒的常态,先前语气中的哀伤一扫全无了,只剩下厌恶之气了,救好像前世有夺妻杀父的大仇一样。
“他哪里认识路?我们只是……一路瞎摸到了这山的,费了不少周折。“
“你们费尽辛苦,要找我这世外玄教,必然有些原因;我且问你,今年这山外面太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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