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邓州时还是白雪皑皑,再回来时已是芳草萋萋,官道上人来车往显得很热闹,左侧是层层起伏的原野,中间杂着块块青田,右侧是一条潺潺的小溪,溪畔垂垂杨柳,与远处影影绰绰的群山相映成趣。
鲍出的老娘看得津津有味,自从王莽篡权,赤眉绿林祸乱三辅,接着就是不停的西羌作乱,关中已经许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繁荣安定的景象了。她一边向鲍出夸耀着从祖辈传下的文景之治时的情形,一边又双掌合什赞颂邓州的德政,叫鲍出好好跟着秋明,不可再三心二意。
比鲍家老太太还要兴奋的就是尔玛依娜了,西北边塞虽然也有农家耕户,却哪里看见过这样的千里良田万家炊烟,她手舞足蹈地对每件看到的新鲜事物都要问个究竟,而郭嘉始终不厌其烦地微笑着给她作答。渐渐地,尔玛依娜不再大惊小怪,只一脸幸福地把身子偎进郭嘉怀中,如同一头温顺的小猫。
在微微掀开的车帘下,有两双眼睛正在贼忒兮兮地看着郭嘉他们两个,秋明道:“他们两个也算是好事多磨了,看今天这个样子,谁想到仅仅一个月之前还是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寻死觅活的呢?”
张玉兰道:“这也是人家的夙世姻缘,强求不来的。不过我们两个这样窥视他们,是不是有些于礼不合呢?”
秋明大言不惭地道:“你那才是窥视,我可是展示对下属的关怀,是光明正大的探视。”
张玉兰皱了皱鼻子道:“无耻之尤”,忽然感觉一只怪手搂在自己腰上,急忙叫道:“登徒子,你做什么?快把手拿开。”
秋明笑嘻嘻地俯下头:“卿卿,我们都那样过了,摸一下算什么?来,亲个嘴先。”
张玉兰又气又羞,使劲把他凑过来的大嘴推开。自从斜峪关前秋明舍命相救后,小道姑的一颗芳心早系紧在秋明身上,这次数月分别更是饱受相思之苦,所以重逢之后也能羞羞答答的让秋明占些小便宜了,只是不及于乱而已。可是,现在光天化日的,外面又那么多人,她怎么也不肯露了形迹被人取笑的,尔玛依娜是羌女可以不拘小节,她怎么也要顾及一下张家的门风的。
正在混闹着,张玉兰突然啊的一声停了下来,指着车外道:“他怎么到了这里?”
秋明顺着她的手指往外看,只见在离开邓州的人群中,有一人身材高大形容古怪,顾盼之间神态甚豪,他的几个从人也是一身的奇装异服,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附近的商旅都是远远地避开他们,简直把他们当成了瘟疫源头。
秋明奇道:“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别人都这么害怕?”
张玉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巴郡的夷人,那个高个子就是七姓夷王朴胡。”秋明笑道:“七姓夷王?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嘛,不会是来向我投诚的吧?”张玉兰啐道:“你倒是想得美,他可是张修的部下。”
这句话一说出,两个人都是沉默起来,过了一会,秋明才道:“他是来找你娘的?”
张玉兰艰涩地点点头:“张修在南阳花了好大的力气工夫,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肯定会要派人来胁迫我娘继续给他做事的。”
秋明冷笑道:“我是知道你娘的手段的,若是真受了胁迫,能容他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邓州?看来我许久没回来,人心又开始不稳了嘛。”
越靠近邓州城,从龙组发回的情报也越来越多,自从皇甫嵩下狱,邓州一下子冒出了许多传言,县尉崔杰更是多次在不同场合叫嚣秋明靠山已倒,这个县丞也是要做到头了,很快大家就可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秋明在邓州经营了快一年,几乎把这个穷窝子变成了个淌着黄金和蜂蜜的神许之地,光是每月收取的秋字旗的通行费和邓州集市的市场管理费就足够让人眼红充血的了,更别说还有从各家豪族攥取的灰色利益,想想都叫人心旌摇动,不能自已。
这几天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走关系找路子,务求谋得邓州县丞的这个位置,至于说秋明嘛,反正都已经是失势倒台的人了,到时候稍微对他客气一点,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出邓州,面子上大家能够过得去就行了。
秋明笑嘻嘻地看着龙组送上的纸条:“和县令呢?他在做什么?”
他面前的龙组密探立刻回道:“县令和攀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还是和以前一样留在宅中饮酒吟诗。”
秋明笑骂道:“这个老狐狸,倒是知道分寸的。”他又对这个密探道:“你是叫徐敖吧,我记得你以前是甲骑的一员。”
徐敖道:“是的,后来居孔见我已经成家,就把我调出甲骑跟着他做事,现在成立了龙组,又让我负责牵头组织。”
秋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甲骑虽然折损了不少人手,可是纵横西陲威震敌胆,为江山社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你回去通知居孔,让他做好准备,就说我要在邓州城下公祭殉国的将士。”徐敖领命,立刻返回城里去了。
一夜之间,城里的流言又增加了许多,其中被人传得最多的自然是有人看到秋明已经回到邓州,却把甲骑屯驻在城西朱连山下,只不进城,却不知是什么缘故。城中大户都已经是被秋明杀怕了的,连忙指使自家女眷去秋府找蔡文姬探听口风,蔡文姬早已得了秋明口讯,只温言宽慰众人,既不说明原因,也不作任何承诺。
崔杰虽然深恨秋明,可是他手上只有十来个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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