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山城依旧繁华热闹。
曾经带给张然巨大震撼的高城大垣,曾经让张然数次道不识途沸反盈天的大街小巷,现在看来,也只是红尘凡俗的一隅。心境不同,见识不同,在别人眼里如何得富贵泼天,而在张然的眼里,也仅仅是个吃饭睡觉的凡人小肆。
当然,张然还是有些遗憾的。端木金这会儿不知还在不在在固山城的学府里,诗书为伴,笔墨染香,他应该过得不错吧。对端木金,他没什么反感。至于那个给过自己侮辱灾难的锦衣少年,哎,算了。
先去钱庄兑换了一些银票,张然找到了一座叫“醉香园”的酒楼,要了几个菜,一壶酒,靠着临街的位置坐下。有些事情要好好谋算一下。他想了无数个不杀王元的理由,很快这些理由又被他一一推翻。爷爷,爹娘,二弟小妹,他不容许任何人给他们哪怕丁点的伤害,他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些隐患一根根拔除。
一条偏僻巷子的深处,张然找到了自己在这里疗过伤的铺子。
王元瞪大了双眼,看见一身黑衣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青年,竟口吃起来。
“你,你,没事?”
“王大哥,我这不好好的么。”
“那些兄弟,寨主,都死了。”王元黯然道。
“王大哥,当时我不在山寨里,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见到王大哥的。”
“哎,命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王元神情萧索。
张然从背上取下包裹放到柜台上,一不小心,包裹散开了一角,里面赫然掉出了十几张银票。张然毫不在意的重新收进包裹里,眼睛不经意地扫了王元一眼。
只要王元稍稍有一毫贪欲,张然就会毫不犹豫地斩杀王元。很奇怪,王元只当是没看见,嘴里咕哝着“银子再多有啥用,没命享也是白搭”。张然收起了杀意,这个理由被他放弃了。王元对自己还是有恩的啊,张然无奈地想。
两人聊了很长一段时间,王元更见萎顿,曾经的精明勇悍和那一丝的英雄气,荡然无存了。
夜里,那张熟悉的床上,张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白天看见王元苍老的容色,他下不去手啊。哎,睡觉也是一种折磨。
第二天晌午,两人吃完了饭,时不时地说起一些山寨的往事。
张然问道:“王大哥,你家住哪儿啊,孩子也不小了吧。”张然旁敲侧击。
王元抬起脸,很是开心道::“俩儿小子,书读得不错,过几年就可以参加全帝国的大考了。家在城东角。”
张然诧异道:“王大哥,你也快五十了,孩子还这般小么。”
王元无奈地说:“像以前咱们干的这营生,朝不保夕的,年轻时谁敢成家啊,要不是赶巧碰到个好女人,估计现在也是光棍一个,呵呵。”一说到家,王元容光焕发,脸上尽是自豪陶醉之色。
张然低头,默然。他不知道王元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一点必须弄清楚。如果王元说了假话,张然肯定,王元下一刻就不会留存于世。
王元前脚出门,张然就老远地跟着。自修炼功法之后,张然对外界事物的感应提高不少,虽然同王元相距很远,也不会跟丢。
城东角一处胡同里,王元一闪而没。
一座宅院的门开了,一束微弱的的灯火亮了起来。张然止步不前,欲走还留。
“呵呵,小兄弟,既然来了,就去家里坐坐吧。”王元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张然一脸戒备地盯着他,好像在说,你知道我会跟来。
王元热情地把张然让进屋里。屋子很宽敞,家具摆放齐整,铺着青砖的地面,非常干净,看得出来王元的女人很善于持家。看到张然进来,女人微笑地和张然打招呼,忙着端茶倒水。这个女人长得丰腴白嫩,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
王元问孩子呢,女人伸手往东厢房一指,那里的烛光很亮。
张然离开前,留下了二十万的银票。
回到铺子里,张然安然睡下,只要王元还有牵绊,就不会造成对自家的影响。王元固然知道张然的底细,张然也同样揪住了王元的命根。
一夜好觉,思乡心切的张然一刻也呆不住了。刚走出里屋,就看见王元直直地坐在椅子上。
“那晚,我知道你会跟去的。”
“为什么?”
“你刚回来的那天,身上有杀气,干过我们这一行的,能闻出来。”
张然无语。
“我知道,你不放心,早知道会有今天……”
张然想说,我放下了。
“要是咱们两个中一个人死了,事情就简单了。”说罢,王元从靴子里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对准自己的胸膛“哧”一声扎了进去,鲜血立刻淹没了握刀的右手。
张然怔住了。
“王大哥,你这又何必呢,你也可以杀了我的。”
王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大口大口的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
“我,杀不了——你的,当年,石彪的失踪,加上——加上你的离开,我就,我就已经猜到了,哎……”
王元摔倒在地,怀里一个纸包滚落地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张然长叹一声。
固山城的马市,老板为张然精心地挑选了一匹日行千里的赤炭马。虽花费了一千两银子,可看着修长的体态,健壮的四肢,张然却认为值了,他也相信老板不敢欺骗他。
不到二天,张然到了青萝集,二个时辰不到,古塘村在望了。
上坡上,一身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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