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摆手止住众人,道:“且听卜筹首徒的看法。”
欧阳孤萍占卜甫毕,起身收起法术,脸庞露出少见的笑容,说道:“卜了一个地风升卦,巽叠坤顺上上大吉。师尊此去终将化解困局,只是要注意木石羁留之难,千万不要分心。”桃夭夭道:“好,走吧。”指示双童带路。众人看他态度坚决,加上卜筹首徒的说法,不好再加劝阻。
百灵道:“先等等,什么叫木石羁留之难,讲清了再去不迟。”
桃夭夭道:“天意未可尽察,都讲清了反倒无味,还是趁早去了吧。”这话清淡如水又蕴意深刻,众人听在耳中说不出的滋味。尤其龙百灵等人难受,只觉桃夭夭大异寻常,满腔热血似化为清冷胸怀,人在咫尺之间,心却象隔着千里之遥。唯独唐连璧神色漠然,仿佛对这种事早就看看惯了。正当群情难舍之时,乌基童子灯交右手,伸左指凌空一划,面前登时亮起圆弧,恍若通道的门扇的一般。双童道声:“请!”推开走进去,桃夭夭随即跟入。光芒倏然消隐,众人眼前只剩一片空幽夜色。
穿过光门回首望去,中垣关的城墙已在身后,再看前方嶙峋气扑面,乃是一座形状怪异的山峰,桃夭夭低声道:“内是山,外是山,中间关隘看不穿,怎么说世上有神仙。”双童登时脸上变色,仿佛听到了天堂传来的纶音。
他这几句话恰好点到修仙大疑难,世人与神仙,就象一道长墙隔开的内外两个境界。世人从外面看,神仙长生不老,久享逍遥之乐,故而无不羡慕向往;可真正踏入仙门,又须时刻谨守正道,防范邪魔侵害或者本心魔化,再想回人世忌讳重重,就象望见难以逾越的高山一般。如何方能纵横三界无碍无阻,怎样才能得到最彻底的“自由”?修仙到了一定层次,这些问题就是必须探究解决的了。白衣童鹭基道:“家师时常说起‘内外重碍难破,中道艰晦难涉,神仙也有许多难处,其实跟碌碌蒙顿的世人并无两样。’今闻玄门师尊法语与家师所言相应,真乃圣贤高士之见略同啊!”
乌基道:“细辨师尊微言,似已堪破内外中道的大疑。我兄弟冒昧,乞望不吝赐教,未知师尊允否?”鹭基也说:“恳请师尊开启蒙塞。”双童看着桃夭夭,满脸都是渴盼之色。
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能够教授学习的“道”,便不是至高永恒的大道了。一听双童开口求教,桃夭夭便知他们离高深境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当下并不作答,手指山顶一点红光问:“那东西你们叫做什么?”
乌基望一望道:“那是魔刀尸玲珑。”
鹭基接着讲解:“以往坤道仙圣升天,必将心魂中最后的法尘留下,久而久之结成此物。形似剜心小巧利刃,暗藏仙家尸解遗迹,故以尸玲珑称之。”桃夭夭低下头沉吟:“心魂中最后的法尘。”
鹭基道:“昆仑鸿钧道祖也是如此,升天前破解修仙最终的难题,把内心里所有困惑,留恋,包括积累的真气,对法理的领悟见解,一股脑尽数抛下......”桃夭夭忽道:“那么男女情爱呢?”素基笑道:“呵呵,世俗情欲那更不在话下了,抛开一切升上圣境,从此跳出三界永住涅磐,那样的道果是我等可望不可求的啊。”他话匣子打开,没等别人传授大道,自己先滔滔不绝的说了个痛快。
谈说间举步上山,一条小径从足尖延伸而去,好象随登山人的意愿即时生成一般。当年玉银童设梦局神游,说这地方路径千变万化,无从捉摸,如今看来确然如是。行至半山腰处,几座竹屋兀然显立身前。双童推门而入,桃夭夭跟着跨过门槛,只见里面坐着好几十个仙客。服分黑白,位列左右,正在捉对比拼棋艺。这便是棋仙设立的周天道场,召集仙道贤者来此修行,指望从棋道中悟出升入天山内境的要诀。而彻悟升天乃鸿钧道祖昔年所求,众仙客修炼到这等层次,自然用不着棋盘棋子等俗世器具了,只见双手十指翩飞,阴阳真气错落,便在木屋中间一来一往的激烈博弈。
当chū_yè千影在照神堂体悟棋仙气概,曾说棋盘上常有金戈铁马之音。此时周天道场战气激荡,攻防腾挪,其惊险变幻实不亚于仙界凡间任何一场大战。然而战斗归战斗,气劲交织却并未碰损屋里的一根篾条,可见众仙客法术之精妙神奇。乌鹭双童生怕被牵扯进战局,暗提真气稳住心神。偷眼看桃夭夭浑若无事,还定睛观察仙客棋路,双童不禁又惊又佩,暗想“如此奇妙棋局都不能令他入迷,真不愧是玄门师尊。”
走过周天道场,又到一间棋室,里边仙客神态大异于前。或坐或躺,微笑品茗,完全没有搏斗拼争的气象。这个说:“我置子东井第二亢星。”那个道:“我于白虎奎星落子。”围棋三百六十一点合周天之数,众仙客谈天说星,以星宿之位代表棋子位置,通过声传耳闻来弈棋参道。而“声闻”恰是修道的玄妙法门,比单纯炼气又高出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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