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峨嵋战败衰落,魔道猖横,天下正道大受荼毒。蜀中唐门极少参与正邪纷争,一夜间也遭血洗,实令闻悉者骇异。从多数死者招不到亡魂的情形看,应是妖皇座下魔王“鬼伯”下的手。但唐门并非正道大派,魔道为何如此仇视,原因无人察晓。
子虚天师道:“唐门毒术算不得上乘道法,不过杀敌诡秘狠辣,又不显阴邪之气,很有几分独到处。老夫历年杀的人多了,真气未免生变。原想借鉴唐门秘要,摸索一套掩盖气性的法门。”桃夭夭暗想“行凶太多导致气性魔化,他早已察觉此节。却因执意建立‘人间天堂’,视凶杀为必行之措,宁可掩饰而不愿改正。”
只听子虚天师道:“没曾想唐门声名低微,胆子倒是不小。昆仑仙师上门讨求,家主唐靖竟敢回绝,还说‘昆仑书仙’身为仙宗圣贤,胸襟超然物外,怎会索要别派的祖传秘诀?质疑起我的身份来。嘿,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不给,老夫不会自己拿么?再者,扶立仁主先要清剿乱党,象唐门这等诡道正是作乱的祸源,干脆杀他个满堂红,鬼魂法术全拿走了。”
说话时阴风乍起,哀哭声刺耳,半空中鬼影憧憧,男女老幼拖肠拽骨,凄怖万状的向桥头飘近。子虚天师道:“早知仁主立不起,我也不用遮遮掩掩,强装所谓正派仙师了。剿灭唐门何足道哉,早该放手大杀,一举灭尽世间弱小之辈。”妖皇冷不丁的接茬:“剿灭?好象言过了吧,唐门可没有灭尽在天师手里。”子虚天师叹息:“那是老夫疏忽,放脱唐文宗和他幼侄唐连璧。后来虽将文宗亲手格毙,不意让唐连璧这小孽种成了气候。”
唐连璧凝立如雕塑,一句句冷语传来,仿佛扎向心窝的利刃。家人亲族惨死,仇人就在面前,不共戴天的血仇焉能不报?可出乎众人意料,只看他不动不怒,眼神内敛深邃,而静中隐然育动,那震撼天宇的神力便在这沉默中迅速积升。
妖皇笑道:“天师的激将法落空了。唐公子实非常人,身外之变漠然视之,留着劲只等死拼巽风剑,定力好得很呢。”子虚天师道:“是吗,亲人受苦他能漠视,我是不信。”一展袖,鬼魂的号泣撕肝裂胆,似乎被拷打催逼着,陡然狂暴起来,一个个龇牙舞爪,如疯似癫的向唐连璧扑去。
这工夫桃夭夭暗运宇宙锋剑波,尽速清扫外围。诸如天武神巨灵战气,湘君流云神岚,各种元神附带的功法,悉数化没在青色光波中间。峨嵋派的困局解除了,众徒耗力过甚,猝难反攻,赶紧打坐调整内息。适逢群鬼从天飞降,桃夭夭看桥上势危,忙喝命:“摄魂首徒,快念伏阴劝善诀!”
峨嵋九阳各有两种分支,摄魂门也不例外。所属弟子或修造梦术,或修驾控鬼魂的阴冥术,侧重不同技能各异。兰世海两道兼修,究是以梦局为主,阴兵术只到低浅层次。耳闻师尊发令,当即站起施法,口念法诀传向虚空。盖因人死前大多满怀恐惧,变为鬼魂后多存恶怨。这种“伏阴劝善诀”正可消解怨气,安抚阴魂收为己用。摄魂术与邪道“拘魂法”不同,全在劝伏和强迫的区别。然而兰世海劝解片刻,怨气丝毫未减,鬼魂疯态反而愈演愈烈。一霎真气难继,兰世海叫道:“弟子……不成了。”颓然坐回原位。
桃夭夭设天王盾拦阻群鬼,一面运灵念感测局势。忽觉上空正邪难辨,似清非清似浑非浑,一块白茫茫气旋缓慢张开,立时警觉“伏阴诀的感化之效,被执念结抵消了!”只见在执念结的笼罩下,众鬼魂凶相惨状迭现。它们外遭子虚天师暗力催挞,内受执念结魔法蛊惑,怨气冲天相互践踏,不断向唐连璧冲击,全然认不出他是本家的子弟。冲到近处遇天王盾阻挡,魂体直撞的四分五裂,其状之惨烈堪比真实肉身遭受磔刑。桃夭夭左右为难,不忍见此场景,撤开神盾又恐唐连璧发急,一失手造成骨肉相残的恶果,寻思“虽说鬼性怪戾,毕竟是无辜者的冤魂,不能用宇宙锋消灭。”忽听子虚天师道:“唐连璧,还认得你三叔么?”
鬼群内一影骤起,大鹤般凌空扑下。左手持剑右手握钩,朝唐连璧挥落。绿色毒气随剑刃钩尖飘曳,划出两条曲直相连的烟带。桃夭夭微微一惊“唐门毒术此人炼到了极致。”运起眼力细观,辨出剑柄刻着“宗”字徽记。那边小雪叫喊:“他是唐多多的爹爹唐文宗!”
昔年唐文宗为鬼伯追杀,曾携家藏入峨嵋山界。众徒大多见过其人,当下都欲相救,心想“天理道义难辞,峨嵋弟子的亲人,总要让他灵魂安息才是!”却见唐文宗的阴魂只管猛烈冲撞,双臂在坚盾上砸断,肩膀腰腹也快撞裂了。神农首徒只能医人不能医鬼,临到此惟有干瞪眼。转眼鬼群陷入狂躁状态,小孩,老者滚倒摸爬,残躯断折叠压,凄惨的景象别说令亲者伤心,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恻然生悲。桃夭夭反复念叨“必须救下它们,让它们平静,总有法子的……”只顾凝神思计,战局强敌都抛到脑后。可是阴冥法理最是艰深,就算三易皆通,仓猝间怎能创出妙法,压过子虚天师的驭鬼法和妖皇威震三界的执念结?
桃夭夭手掌冒汗,伸向胸口擦拭,忽摸着平硬规整的一个方块,一念惊觉“母亲叫我转交给灵儿的《阴冥正法》,正是昆仑驭魂法的精要。据此推导衍变,驭使鬼魂的法术马上能炼成!”想到这取出《阴冥正法》,一抖手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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