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含冤而死,此仇焉能不报?可谁害死了她?又该找谁去报仇?
妖皇么?天下妖魔的王者,即便设谋也是对付整个正道。潇潇身名低微,妖皇哪会花心思害她?
花爷爷?处心积虑布下迷局,欺骗潇潇那么多年,临末还恶口诬陷。但他只是为亲人复仇,并非刻意谋害潇潇。况且潇潇拼死放走花爷爷,显然要给他活路。自己再将他杀死,潇潇九泉之下何以安息?
是范家父子么?三个蠢物,让人家当狗使唤,杀他们只恐玷污神剑。
五台派何禹山,何兆基,青城派周尚义呢?这些人只关心争权夺利,潇潇是死是活,他们何曾放在意中?
至于金轮教的番僧,虽然恶贯满盈,可多半连潇潇的名字都不知道,找他们寻仇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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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歧冥思苦想,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始终难以索解。到后来信步游走,独自一人在旷野里徘徊。时间长了,思路逐渐清晰:潇潇的死,主因是花爷爷诱她入彀,卷进了正邪纷争的漩涡;花爷爷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亲人被九幽雪所杀,他要向峨嵋派讨还血债;然而,九幽雪为何杀死花爷爷的亲人?无非认定它们是妖类,消灭妖孽正是替天行道.......
人类与人类,人类与兽类,正邪之分,妖仙之别,生灵之间的偏见与敌视,交织成一张巨大无形的罗网,峨嵋派,齐云派,何兆基,花爷爷,世外仙客,世俗百姓,统统在这网里翻腾倾轧,多少潇潇那样无辜生灵被轧成齑粉?
难怪潇潇纳闷,做再多的好事,老百信也会害怕她,躲着她。其实偏见早已暗藏心地,如种子般悄悄滋生,时机成熟结出果实,那就叫做“敌意”。天下苍生彼此对敌,相互残杀,何尝不是在品尝这“果实”的滋味!
想通了,元凶名字揭晓,却是“天下苍生”四字。李凤歧捧腹狂笑,叫道:“是啊,天下苍生害了潇潇,哈哈哈,我怎么找天下苍生报仇!?”
一朝雪停,李凤歧仰天清啸,离开了峨嵋山。从此漂泊天涯,苍茫大地任意流浪,走累了睡觉,睡醒了喝酒,钱花光了冲进官库抢金银,兵丁衙役哪个挡得住?如此穿州过府,沿途豪饮,当地人见他酒资奇丰,无不眼红心热。某天遇到个浪荡泼皮,趁李凤歧喝醉了,引他到最大的妓院嫖宿,一夜颠凤倒鸾,花光身上三百两银子。出来后李凤歧意犹未尽,连声道:“他妈的,早知这般快活,那晚跟潇潇成了好事,也不至空担个‘沉迷女色’的虚名。”
自那天之后,纵酒淫乐昼以夜续,日子越过越放荡,越过越灰暗。李凤歧往返于床第酒桌之间,如同朽木浮浪,一辈子大概就这么沉沦下去了。直到有一天,他在安徽休宁县勾栏里听戏,天命的奇变才又忽然降临.......
当时戏台里演的是《夜奔》,林冲遭高太尉迫害,三番两次走投无路,无奈之下投奔梁山。李凤歧搂着两个美女看戏,一个劲儿发笑,道:“林教头呀林教头,老婆教人家逼死,却尽想委屈偷生,林教头忍辱功夫举世无双,去当和尚才合适呀。”
次后又演《鸳鸯楼》,武都头快意恩仇,连杀仇家十五条性命,粉壁题下血字“杀人者,打虎武松是也”。那戏子连唱带舞,曲腔身段俱为上乘。众看客如痴如醉,轰天价的喝彩。李凤歧却不笑了,望着戏台出神,暗思“我笑林冲怯懦,我又强他几分?武松敢作敢为,我难道不如戏里演的假人?”转念又想“休宁县紧挨齐云山,正是齐云派的地盘。范家老大亲手刺死潇潇,我不去杀他个满门横尸,那才叫没天理呢!”
一时杀念陡生,如烈火焚心,酒也不喝了,戏也不看了,向人问明范家住址,立即动身前往。此刻已过酉时,夜色沉沉,幸而范家宅子气派极大,门前灯火明亮,很容易找到。李凤歧跳过宅子围墙,沿回廊直奔最大那间房子,推开门搜寻。只见丫鬟奶娘扶桌的扶桌,趴凳的趴凳,都在犯困打盹,一名男子仰卧床头,面容清楚可辨,正是范老英雄的大少爷。
李凤歧暗自大笑“得来全不费功夫,岂非天意?这小子睡梦里受死,太便宜他了。莫若先将他四肢割下,眼睛刺瞎,零零碎碎受几个月活罪,方称我心!”又看书桌摆着笔墨,提起来“刷刷刷”几笔,在那白壁上写道“行此事者,潇湘花雨是也!”
他仰望看不见的苍穹,心里说“潇潇,你想手刃仇人吗?我了偿你的心愿,你的名字将会传扬天下,让世人闻风丧胆!”
默祝完毕,他走近床前,正待手起剑落,忽见范老大面黄肌瘦,气若游丝,好象得了什么重病。
原来那日璇玑峰激斗,范老大先被李凤歧剑气刺中,当即不省人事,抬回家中请名医抢救,人参鹿血服了好几十斤,勉强吊住小命。近来伤势转危,凶多吉少,华佗复生也没辙了。范老大乃正房大太太所生,范老英雄就这么一个嫡子,自然痛断肝肠,四处烧香许愿,求的保命符,镇魂锁,避邪囊,神水灵丹,乱七八糟挂满整个床帐。
李凤歧仔细端详范老大,这人奄奄待毙,活到天亮都难,自己弹弹小指头,他就呜呼哀哉,这样报仇有何意义?李凤歧大失所望,继而想到“折磨一个病夫,潇潇会同意么?传出去污了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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