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尘大师打断话头,道:“什么来日方长,峨嵋存亡只在旦夕,必须早日炼成真武阵法。你别多嘴,看我玉成好事!”
一直沉默的百里文虎,忽然开口道:“此事不妥!”
文虎处事精思熟虑,更兼道法高绝,是峨嵋派极重要的人物。他的意见往往能切中要害,乱尘大师不能忽视,问道:“你的意思,他俩成婚不妥当?”
文虎道:“师尊,请不要再谈此事。”
乱尘大师暗料必有隐情,于是吩咐:“凤儿,凌波,你俩暂且回去歇息。明天清早再来,我要口授剑法秘诀。特别是凤歧,你可仔细了,须得尽快炼成‘鸿冥剑’,三月后委任你作峨嵋大弟子!倘若懈怠,咱们前账后账一起算,到时别怪师尊无情!”
打发走两人,乱尘大师又问:“好了,他俩已经退下,文虎有话直说罢。”
文虎道:“师尊,当着凤歧的面,不该谈论男女情爱。”
乱尘大师道:“为什么?”
文虎道:“凤歧年少,尚不知情为何物。他对那蝴蝶精或许有些好感,未必痴心相恋,日子久了自然淡忘。而师尊大谈男女之情,又举出桃行健的事例,本意讲明‘色能乱志’的道理,却正好点醒了他——原本懵懂的少年,这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凤歧定会思念平素交好的女子,越想越入迷,五分好处当作十分,意中人变得完美无瑕。自此相思入骨,万死难改其心。至于师尊提到婚嫁,愈发将他引入迷途。凤歧如要考虑婚娶,怕不会是凌波,而是那个身份可疑的蝴蝶精。”
帘子后边寂寂无声,屋子里面气氛凝重。过了良久,乱尘大师道:“确实......确实欠妥,那该怎么办才好?”
文虎道:“凤歧本性纵逸,多年强装稳重,压抑的太久,一旦动情便若江海决口。古语云‘疏顺导滞’,对他还应慢慢的劝导,切忌用强。”
乱尘大师精心安排的姻缘,到头来适得其反,懊恼道:“男女之事本就麻烦,我一个三百多岁的老光棍,如何弄的清楚?文虎你结过婚的人,熟门熟路,早该提些好建议嘛!哎呀,每件事都要我操心,我,我,我不是师尊,我是你们的佣人老妈子!......”絮絮叨叨的抱怨,发了会脾气,最后长叹道:“文虎,你脑筋比我好使,你当峨嵋派的师尊罢。”
许青铉大惊,道:“师尊何出此言!”
乱尘大师道:“修仙的人天性洒脱,最烦应付杂务琐事。近年培养新的弟子,我已耗尽精力。然则妖魔势力强盛,正道日渐衰微。真武大阵复原之前,我唯有炼成‘剑魂’,才可抵挡魔道的攻势。唉,危机四伏,力不从心,我早打算退位让贤了。文虎身为驭兽首徒,道行德行无人可及,正该执掌本派事务。”
文虎不动声色,拱手道:“师尊容禀,弟子此来,原想辞掉职任。”
乱尘大师道:“辞任?辞什么任?”
文虎道:“弟子俗务缠身,几年内要下山料理。但恐弟子莽撞,此去连累峨嵋派,故请除掉驭兽首徒的身份。”
乱尘大师道:“你,你连驭兽首徒都不愿当.......”
文虎道:“铉叔年长忠厚,可接任弟子作驭兽首徒。李师弟已回山,正须历练,派中事务可由他接管。”
许青铉闻言色变,道:“我当首徒,文虎师兄,你.......你是说笑么?”
乱尘大师嘀咕道:“清铉呆头呆脑的象根木头。看看大门,跑跑腿儿还行,叫他掌管驭兽门,分明赶鸭子上架。”
文虎道:“方今动荡,宜静守韬晦,不宜妄动轻取。铉叔沉稳,正合率众安守门户。等弟子料理完俗务,自当回山效力。”
乱尘大师沉思半晌,怅然叹道:“文虎拿定的主意,天王老子也没法更改。好吧,我允准了,只要清铉做好几件功德,我就让他当驭兽大弟子。”略微停顿,语气转而深长,叮嘱道:“你要下山,我不勉强。但你性子沉猛坚韧,平生快意恩仇,家国兴衰看得极重,杀伐之间又有失宽仁。此番所谓的‘俗务’,想必又是一场血战。唉,连累师门事小,丢了性命怎么办?送你八个字——‘顺天应命,柔能克刚’,不如意时,不要逆天行事。”
百里文虎默然,眼睛里怒芒隐现,仿佛岩石下熊熊燃烧的炭火。
翌日清晨,李凤歧奉命前来学剑,隔着帘子听师尊讲授,记牢了自去修炼。凌波与他同修剑法,因文虎的那番话,两人的婚姻没了下文。可这事不知怎么传开了。众弟子年幼好事,看见他俩就笑,有些嘴碎脸皮厚的,当面直呼“李师兄,李嫂子”。凌波素性空灵,听了只当玩笑,全然不在意中。李凤歧却哑巴吃黄连,满肚子苦楚无从倾诉。
果然不出文虎所料,自此之后,李凤歧情思萦怀,越发思念潇潇。平日吃饭穿衣,眼前是潇潇的影子;起坐行路,耳边是潇潇的话音。月亮出来了,那是潇潇的笑颜;天上落雨了,那是潇潇的泪珠。有时候路过河边,望着滚滚的河水,他会突发奇想“如果她要我跳下去,我会不会跳?”随即心念坚定,暗道“一定跳,岂止跳河!她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决不皱皱眉头!”
胡思乱想聊以自遣,终有梦醒的时候。李凤歧无以解闷,只好借酒浇愁,厨房的酒坛喝光了,又跑到“三村附邻”找酒喝。日子一长,人皆纳罕,都觉剑仙首徒行为颠倒,象是变了个性子。众弟子议论纷纷,有说“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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