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歧望了望太阳,又看了看潇潇,她那脸蛋红润娇艳,正象雨后绽开的玫瑰花。一瞬间,欢喜之情狂涌激荡,他起身仰天长啸,又跳到半空翻跟头,怎奈劳累过度腿脚虚浮,摔了个仰八叉,满头满脸泥水淋漓,兀自咧嘴傻笑。
潇潇笑道:“这人疯了,荒郊野地耍猴戏,可惜没人捧场呀。”
李凤歧以手撑地翻身坐起,背后红日掩映,整个身子都在散发光彩。忽而手脚并用,两三下爬到跟前,连声道:“告诉我,告诉我......”
潇潇神气渐复,脊背倚住山石,问道:“告诉你什么?”
李凤歧道:“告诉我,你怎么活过来的?”
潇潇端详他的脸孔,花里胡哨涕泗横流,眼睛闪闪发亮,活象个小毛孩子。她眼眶微湿,心头柔情荡漾,含笑道:“堂堂峨嵋大师兄,哭得鼻涕眼泪满天飞。我若赖着不活,那太伤大师兄面子了。”
其实纯阳真气入体后,潇潇已然获救,只因血脉中断太久,苏醒的时刻也相应延迟。李凤歧不明所以,张着嘴巴胡思乱想。以前数次救助潇潇,他总否认自己的好意。这次却并不掩饰,只道:“听说猫儿九条命,死去还能复生,原来......原来是叫人哭活的。”
潇潇抬手轻敲他的脑袋,微嗔道:“我是猫儿,你就是老鼠,人人喊打的峨嵋山大耗子!”
李凤歧笑道:“老鼠哭猫,那是什么道理?”
潇潇道:“定是猫儿欠了老鼠的钱,欠债的死无对账,债主焉有不哭之理?”说着话时凝望李凤歧,心里道“我欠了你很多很多,但愿这辈子有机会偿还。”
李凤歧哈哈大笑,点头道:“很是,很是!老鼠借钱给猫,实乃冠绝今古,仗义疏财的......义鼠!”
两人劫后余生,心中欢喜无限,谈谈说说——那些古怪的,荒谬的,莫明其妙的言语,似都变成天籁纶音,引得花儿招展,草儿摇曳,绿树细竹婆娑生姿。偶尔讲出个笑话,他们竟能乐呵半天,其实外人听来,不过是些无聊的傻话罢了。
经历剧变,潇潇元气大损,谈笑片刻喘息频频,微显娇怯难支之态。李凤歧道:“你要觉得难受,少说两句罢。”说着伸手扶她肩膀。地宫困居时,相互搀扶是惯常的举动,此刻李凤歧出乎关切,动作自然而然。可指头刚触到潇潇肩头肌肤,她便往后一缩,仿佛被烙铁烫痛了。
李凤歧愣了愣,道:“怎么了?”
隔世两年,衣衫早已破碎,纵有树衣荆带,也随身体的成长愈显褴褛。潇潇红着脸垂低头,看自己近乎赤裸的身子,蓦地大感害羞,结巴道:“以后.......别搂搂抱抱的罢,叫人看见多不好。”
人之常情,女孩总比男孩先明羞耻。李凤歧自诩男子汉大丈夫,却仍是个懵懂少年,诧异道:“这里就我们俩,哪有什么别人?”
潇潇俏脸憋的紫涨,强辩道:“是有人嘛,我说有就有,就是有啊.......”
忽然李凤歧竖起食指压住嘴唇,作了个“安静”的手势,小声道:“嘘,别闹,你快听........”潇潇屏息侧耳,就听脚步隐隐,从山崖下快速至近,奔跑的人似乎很急促。李凤歧笑道:“果然有人来了,你料事如神!”
潇潇蜷缩双腿,莫名的害怕,道:“我不知道.......遇着山里百姓,求人家给几件象样的衣裳罢。”
此时旭日初升,晨雾尚未散尽,随着脚步声逐渐清晰,山石间人影晃动。转眼间雾气翕开,一个高个子冲到近前。李凤歧起身抱拳,迎着来人道:“敢问老乡.......啊!”忽而脸色陡变,往后退了半步。
那人停步喘息,上上下下端详李凤歧,汗湿的面孔喜色绽放,喊道:“凤哥儿!小孩子大巫师,是你啊!”口音生硬,舌头象是短了半截。阳光照亮他的头发和眼睛,只见金光闪闪,是个西洋外国人。
李凤歧惊喜道:“萝卜丝先生!你,你怎会到这儿?”双手往前伸出,只待与对方相握。
来者正是西洋人罗布斯,久别重逢,他双颊胡子拉渣,比早年多了几分颓丧,身上穿件斜襟短袄。李凤歧见他并未跟自己握手,定睛打量,发觉他臂膀反转,还背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
罗布斯兴奋的摇头晃脑,眼角余光瞅见潇潇,满脸胡子乱抖,大叫道:“哎呀,小.......可爱的小仙女,你也出现啦,你长大了......”而潇潇神情严峻,咬牙奋力站起,冲那老翁颤声道:“花爷爷,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这时候李凤歧才认出,老者就是那割血救人的獐子精。花爷爷睁开眼皮,缓缓道:“不碍事,被五台山的仙人伤了经脉,罗布斯先生背了我,从村寨逃到这儿。呵呵,一时半会死不了。”看了潇潇几眼,又望向旁边的李凤歧,倦怠的眼神忽现精光,微笑道:“我认得这位......少年,是峨嵋派的剑仙首徒!哈哈,潇潇,你和他在一起?你和剑仙首徒在一起,好,太好了!”
李凤歧问道:“五台仙人伤你?却是为何?”
话音未落,山崖下方风声劲急,六道剑光穿云破雾,直刺花爷爷头顶,同时宏亮的话音响彻半空:“黄毛西洋鬼,念你是人身,且饶你性命,快快交出老妖!”
眼看情势危急,李凤歧右手微抬,胸前划出半个弧圈,“伏柔天王盾”化作无形的屏障,将七道剑光尽数挡开,叫道:“五台派那位前辈到了,请快出来相见!”
罗布斯满眼恨意,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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