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匪夷所思,又真实无虚,沟渠纵贯陵墓,居然灌满了美酒,不知修墓者此举是何用意。难怪香风四溢,却是随波弥散的酒香。
潇潇盯着水面发愣,看清流中鱼虾川游,灵动而鲜活,它们如何在酒浆里生存繁衍?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周围处处诡异。那李凤歧醉意酩酊,摊开四肢呼呼大睡。潇潇挨着他抱膝而坐,寻思“曾听花爷爷讲过,喝酒可令伤者止痛。这里的酒水味道奇特,说不定别具功效,能够慢慢治好毒伤呢!”她劳累至极,坐了片刻神思倦怠,趴在地上也睡着了。
清波潺湲,光阴潜流,陵墓内难分昼夜。大约隔半个时辰,那水晶棺材必定“造访”心冢,仿佛自动报时的更漏。不知不觉间,水晶棺从墓旁经过了四次。潇潇悠然梦醒,睁眼看见李凤歧端坐于对面,自己受伤的手腕已被布片包好。
李凤歧面带病容,但眼中神采重现,伤势似已稳定。他目不转睛的凝视潇潇,眼神里夹杂着感激,好奇,猜疑,懊悔等等情感。看潇潇醒来,他咳嗽两声,板着脸问:“你为什么救我?”
潇潇揉搓眼皮,含糊道:“嗯,这鬼地方就咱们两人,本该相互帮助嘛。我救你这事不用道谢啦,呵呵,朋友间理应如此,你别放在心上。”
李凤歧没有半点感谢的意思,冷冷的道:“玉可碎,色不变;竹可焚,节不改,峨嵋弟子光明正大,岂能与妖怪作朋友?小妖女,你的恩惠我一定报答,至于套交情,收揽人心的伎俩,劝你别枉费心机了。”
潇潇道:“啧,啧,好有气节,该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啊!”眼光扫向自己手腕,瞅见包裹伤口的布条。那是李凤歧趁她睡觉时包扎的。他生怕弄痛了伤处,动作极轻极柔,竟令她毫无痛觉。潇潇举起手臂,故意大声道:“你不谢我,我倒要感谢你呢!峨嵋派李大高手,你宁可玷污玄门正道的节操,也要救治我这邪恶的妖怪,谢谢你哦!”
李凤歧脸皮微红,好似被揭穿谎言的小孩子,嘴里叽哩咕噜的不知所云。恰逢水晶棺飘来,他神情肃然,走到河边双膝跪地,煞有介事的祝祷:“朱雀前辈!仙灵垂鉴!晚辈李凤歧身为峨嵋剑仙门首徒,自知悖逆师门规矩,故此向前辈诚心求告——小妖女虽然顽皮,但她本性善良,所作所为急人之难,颇具我辈风骨。晚辈与她同历患难,实是情有可宥。晚辈惟盼正气感化邪祟,帮她去妖气,早日修成正果......前辈和我们祖师交情深厚,乞望解释个中情由。倘若祖师爷要追究‘结交妖类’的罪责,晚辈甘愿独自领受,只求饶恕小妖女,给她改邪归正的机会......朱雀前辈恩恤体察,晚辈弟子伏惟再拜。”面孔朝下,连磕了几个头。
祷词念了半截,潇潇早笑弯了腰,暗想“他为我这‘小妖女’求情,生怕祖师爷不答应,所以拐弯抹角找祖师爷的情人代劳。哈哈,敢情峨嵋祖师耳根子软,只听女孩子的耳边风。”
但闻李凤歧言语恳切,仿佛朱雀姑娘站在跟前,正聆听他的祈祷。潇潇内心感动,朝墓碑跪倒,口中也祝道:“峨嵋元宗祖师听着,小女子潇潇有话要讲——你的后代弟子李凤歧是个大好人,虽说偶尔蛮横,但那只是想给峨嵋派撑面子,硬装英雄罢了。其实他这人心肠热,气量大,而且剑术厉害,完全配得上‘峨嵋高手’的名头。元宗祖师保佑他伤势痊愈,小女子称颂你的大恩大德。倘若胡乱加罪好人,哼哼,我潇潇本事低微,骂你三天三夜的劲头还是有的。”
李凤歧瞅她一眼,低声道:“祖师爷最通情达理......别对他老人家无礼。”
潇潇道:“哎呀呀,你当祖师爷真会显灵啊?少发傻了,快起来吧。”扶李凤歧站直,拍掸他膝头的尘土。李凤歧身体虚弱,起身猛了眼花气喘,周身直哆嗦,瞧架势毒伤又将发作。潇潇赶紧舀来河中酒浆,服侍他连喝了三竹筒。李凤歧痛楚渐消,醉眼眯着潇潇,怅然叹息:“唉,什么狗屁剑仙高手,一犯病就得喝酒,早晚成醉鬼。”
潇潇道:“非也,非也,峨嵋高手喝酒,那叫做海量啊!你想,元宗祖师用美酒灌注陵墓,可见他老人家多么好酒。他若见你如此豪饮,肯定大大高兴。”
李凤歧摇头不语,望着远处发呆,眼光忽明忽暗,流露出迷茫的神态。潇潇暗自担忧,小声问道:“你.......你想什么呢?”
半天没回应,潇潇又问了两次。李凤歧才扭过头,愣愣的答道:“我在想,你送给程大掌柜的黄金,到底是不是狗屎变的?”
本以为他情绪低落,谁知突然冒出这句怪话。潇潇忍俊不禁,点头道:“十足真金!十足真金!半分不假!知府大人的小姐,穿金戴银是寻常事啊。”
李凤歧长叹道:“你若真是人间的女孩儿,该有多好.......”
这话意味深长,包含多少希望与遗憾。潇潇明白他的心情,正色道:“告诉你啊,我没撒谎呢!的的确确是荆门知府雨文翰的女儿。”
李凤歧眨巴眼睛,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诧异道:“你.......你是知府小姐?怎么可能.......那位雨大人.......也是蝴蝶变的?”
潇潇正想岔开他的忧思,清了清嗓子,仿佛大姐姐给小弟讲故事,悠然道:“这事的缘由可长了——我啊,我本是洞庭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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