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恒王没想到鸾歌会有此一问,曾经早已忘却的记忆又在霎时间被人勾起,让他不由又想起当年那个巴掌大小的皱皱巴巴的孩子,想起那时候的景象……
……
“陛下,生了!生了!贵妃娘娘生了!是个小公主!”
稳婆惊喜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紧接着一个丑丑的小家伙被捧到他的眼前,黑黑瘦瘦,完全没有他的俊朗,更没有贵妃的貌美,还哇哇地大哭着。?
他皱了皱眉头,公主啊……
他嫌恶地眯了双眼,瞥一眼那稳婆手中的襁褓,不由生出几分疑惑来:这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这么丑还这么吵?
因为生出这样的想法,连带着听着那稳婆邀功的声音都觉得难听,他摆了摆手,示意稳婆将孩子拿开。
那稳婆原以为娘娘顺利生产,陛下会很开心,可是看见皇帝紧皱的眉头,她的心头不由一跳,再一想到传闻中贵妃受宠之事,而且皇帝竟然亲自来关心贵妃生产之事,她隐隐猜测是不是因为是一个小公主而不是小皇子,以致陛下生了气。
但皇家到底不是普通百姓家,不可能因为她两句劝,便能左右皇帝的心思,因此稳婆只好抱着哭闹的孩子低头退下。
当耳边再次清静起来,风从永安宫中小竹林吹过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细细簌簌是竹叶摇摆的歌声,但皇帝的眼睛却眯了眯。
永安宫的朝安堂,是当初齐贵妃借着替慈仁皇太后祈福的名义所建,然后借口祈福六月,免去了和自己****相对的可能;眼前这片立于永安宫正殿和宫门之间的竹林,是当初贵妃借着佛祖不可居无竹的名义,跟自己请旨后让营造司所建。
可是六个月之后,当皇贵妃在永安宫内闭关祈福的时间到头,却传来早已有了八月身孕的消息。
这朝安堂。这竹林,似乎在一瞬间都成了笑话。到底是替太后祈福,还是为了躲过他的视线,然后悄悄留下来孩子。只怕没人比自己更清楚。
齐国的长公主齐茗络本和已亡燕国皇子洛天青梅竹马,更是红妆十里远嫁燕国,但在新婚之夜,却目睹的夫君葬身火海,燕国被齐楚联军瓜分。燕国皇室血染婚堂……之后为了巩固齐楚之盟,齐帝则又将长公主许给了楚国,与晟昭帝结作婚盟。
知道并主导分燕之战的晟昭帝,也就是已然窃夺皇位的恒王,哪里会就这样顺服又喜欢上齐贵妃?
但碍于面上的盟约,他只能宠着贵妃;但因为自尊与礼仪,却绝对不能信任与她,更罔论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然而恒王没有想到的是,贵妃居然在含着麝香的香薰、兑着花红的羹汤下,依旧怀上了孩子。甚至利用自己,将这个孩子保到了八个月。
骄傲如恒王,第一次尝到了被女人欺骗的滋味,所以在刚得知这件消息的时候,他便下定了绝不能这个孩子出生的心思。
然而后来,他静下心来细想,却现这好像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心中便隐隐生出几分期待来。但是每每想到这孩子的母亲是谁,祖父是谁,又是如何被保了下来。他的胸中便有一口浊气郁结,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一般。
百般纠结思索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那便留下来。养在自己身边,让他尽量远离皇贵妃;若果生下来是个公主,那便只能怪她投错了胎,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不顾骨肉之情。
这样想清楚之后,恒王便不再去插手贵妃之事,甚至还吩咐人多加留意。好生照顾贵妃养胎。
可是最后证明,有些事,真的是天意;有的人的命,真的不够硬。
恒王站在湘妃竹前,听着竹叶索索的声音,让人传了稳婆抱了孩子来……
永安宫中,刚生产完的贵妃面色苍白,额角仍旧冒着虚汗,被汗水打湿了的头还粘在额角,但却已经沉沉睡去。
恒王扫一眼一旁婴儿榻上吮着指头的小孩,再望着闭眼酣睡的贵妃,唇角几不可见的翘了翘。
这一瞬间的景象,直直落在那稳婆的眼里,吓得她将脑袋埋得深深的,再不敢抬起来。
想到方才那一摊血肉,稳婆对于生的**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强烈,对死的恐惧也从来没有比这一时更加巨大。
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居然亲口下令,将自己的亲生女儿……
……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鸾歌淡淡道,带着几分怜悯。
“可是,那又如何?”恒王回过神来,对于鸾歌的回答并不以为然,反而冷哼一声道:“朕从来都不缺女人,更不缺这样的公主,就算少一个又算得了什么?没有人能在朕面前耍花招,更没有人能算计朕!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你记着一句话:只要朕高兴,不管是谁的命——朕想让他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哪怕是你,都不过贱命一条!”
“陛下真是有魄力,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这么理直气壮。”鸾歌嘲讽道:
“可是不管之前怎样,眼下陛下只怕却是说大话了——您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正经。否则只怕这话,就得留到地府去跟阎王爷说了!但到了那时,只怕您这样的罪孽,连阎王的面都见不到,就得往十八层地狱去了吧?”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恒王怒声呵斥,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没有她说话的份儿,那有没有我说话的份儿?”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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