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本来一肚子气要跟陆离算账的,但这个苏叶姑娘一出现,她就察觉出了不同寻常。这个谷主不曾露面,为何忽然就同意了杏林谷医治江南灾民?
她同陆离交换了个眼神,心知陆离也是一样的疑问,便转头道:“小石头,明日还要赶路呢,你快回去睡吧。”
小石头听出不对,皱眉问道:“那你呢?”
谢凝道:“我还有事同他说。”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小石头刚消去的怒火又窜了上来,拉住谢凝的手道:“这还有何好说的?就算他不曾与锦书姑娘有什么瓜葛,但不同你说一声就半夜与女子见面,这就是不对!九姐,咱们走!”
陆离的眉毛挑得老高:“九姐?”
“我方才认了小石头做弟弟,我是九娘,难道他不该叫我九姐么?”谢凝淡淡道,又对小石头温柔一笑,“小石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夫妻之间的事只能夫妻之间自己解决,不能假手他人,这道理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说完便轻轻将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拿开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回去看看秀儿,只怕她一个人睡会害怕。”
秀儿不是跟她睡的么?为什么一个人睡?她呢?小石头起初不明白,疑惑地看着谢凝,谢凝却只是往前走。正在此时,小石头只觉得身边的飞快地掠过一个人,便看到陆离轻轻揽住了谢凝的纤腰,低声道:“小心脚下,我带你过去。”
语罢提气,用轻功将谢凝带走了。
小石头这是才明白谢凝要去哪里,黑夜里登时面红耳赤,滚烫得能煮鸡蛋,赶紧回去看着秀儿。
陆离将谢凝带回房间,一关上门便道:“九娘……”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谢凝摇头道,悄悄地指了指外面,暗示着只怕隔墙有耳,随后叹了口气。“先睡去吧,我信你的。”
语罢走到床边,刚将大袖衫解下,她的手便给一只手握住了。她抬头,只见陆离看着她,目光复杂。
谢凝却笑了,当日是谁故意一身雪的夜闯紫宸殿,将她抱着,把她一身弄湿,非要她去永定侯府更衣?是谁在黑暗里看她将衣衫都换了一遍?现在却来阻拦?她都不介意,他现在介意什么?
一时兴起,谢凝便勾唇笑了,仰头轻声问道:“相公,你这是要做什么?”
陆离最受不住她这样仰头看他时还用气声说话,身上立刻便热了,别过头去不看她,只道:“你不必如此。”
就算是为了做戏,也实在太过了!
“相公,我只是将外衫换下,好睡觉罢了。”谢凝将手从他手里抽走,将外层的齐胸襦裙和锦半臂给脱了,只剩身上的单衣。眼见陆离将头转开,更连眼睛都闭上了,她心里捉弄之意便更盛了。
她伸手去挂衣衫,忽然“哎呀”惊叫一声被床前的踏脚绊倒了,眼看着便要磕向床柱。杏林谷讲究斯文秀雅,连床柱都是雕花的,上边一处凸起,若是撞到额头非磕出个血洞不可。
“九娘!”陆离忙伸手揽住她。
谢凝看准时机,伸脚一绊,陆离对她从来不设防备,瞬间便被绊倒,两人一同跌进枕席间。床帐本来放了一半,另一半被谢凝摔倒时摘了,轻纱落下,隔断里外。
陆离压在她身上,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三年了,两人从未隔得如此之近。他低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登时热血上头,头一侧便吻了上去。
久违的温软,久违的滋味,陆离差点就迷乱了。他在她的唇上辗转,手不由得抚上她的脸,小指恰好碰到她的脖子,然后瞬间所有的意乱情迷都冷了下来。
小手指下的脉搏,没有丝毫的紊乱。
陆离诧异地撑起自己,便对上一张冷静的脸,一双冷漠的眼。谢凝没说什么,只是伸手,陆离身在震惊与伤痛里,竟然就被这双柔弱的手推开了。她坐起来,用袖口擦了一下嘴唇,既没有脸红也没有摆出女帝的架子说放肆,那动作只当是被什么小猫儿小狗儿咬了一下,无动于衷得好像没有感情。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陆离的声音沙哑,随即停住。谢凝便继续说下去了,声音很轻:“你可知那个杏林谷谷主是什么人?”
陆离眼中的情意也一点点沉了下去,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就是为了问这个么?”
就为了问这个问题,只怕隔墙有耳,所以就这么对他?若是别人与她假扮夫妻呢?她也会这样么?或者对其他人她始终小心自持,只是对他肆意乱来,因为她咬定他不敢动她?
或者,唯独对他,她不会有半点温度,不管他抱得多紧她都是冷的?
陆离不愿再继续往下想,闭了闭眼,镇定下来,道:“杏林谷是前朝太医创立的,他的后人便是谷主。这一代的谷主是十年前接手杏林谷的,乃是个女子,名琴半夏。”
“女子?”谢凝皱眉沉思,问道,“这位谷主如今多大了?”
“江湖传说琴半夏医术卓绝,十六岁接手杏林谷,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二十六岁芳龄。”陆离问道,“你怀疑什么?”
“没什么,只觉得这位苏叶姑娘的出现太巧合了,而且锦书也说了今晚谷中有事,会加强戒备。依照方才有点动静便数十个弟子围过来的情形看,谷中可不仅仅是有事这样简单,不像是防备着什么人进来,到像是防备谷里的人发现什么。”谢凝垂目,又叹气道:“但明日便要离开了,暂时不必理会,守株待兔吧。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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